第49章 沉淪之黑
- 我罪惡滔天,但他們都叫我救世主
- 并不盤旋的白鴉
- 2073字
- 2024-11-13 13:28:25
森白的銀光掠過漆黑的空間,如同烏云縫隙中一瞬而過的銀色閃電。
鐺!
猙獰的、如同金屬啃噬金屬般的聲音。
漆黑槍尖格開刺劍,而后倏然橫掃。
但在被那長槍槍身觸及之前,梟面怪客便已如沒有重量般向后飄去,以毫厘之差避開蕩來的槍尖。將其身軀包裹的漆黑長袍讓他近乎與這片空間融為一體,如同一個游蕩在黑暗中的幽影。
那張被蒼白絨羽所覆的梟面裂開短喙,似乎是在譏誚地笑。
但白苓只是漠然地擰轉手臂,將槍桿瞬息抽回。
——而后一步踏出。
漆黑長槍如伸展身軀的毒蟒,近乎瞬息便掠過兩者間的距離,在那梟面怪客做出回避前,猙獰的槍刃已然抵至他的胸膛。
沉悶的、布料包裹之物被切割所發出的聲音。
漆黑塵礫凝聚的槍尖自梟面怪客后背探出,槍刃上仍淌著石油般粘稠的黑色血液。
白面的梟擰轉脖頸,正欲說些什么,但在那之前,覆蓋漆黑鱗甲的猙獰龍爪已然捏住他的脖頸。
利爪陷入那被白色羽毛覆蓋的脖頸中,將其內的骨骼捏的咔咔作響。黑色龍面探近那張似笑非笑的白色梟面,冰冷的聲音自其下傳來。
“我說過,”白苓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會為說出那個代號后悔的,怪胎。”
利爪倏然捏緊,將梟面怪客的頸骨如甜筒般捏碎。石油般的黑血彌散而出,浸染了整只龍爪。
龍爪松開,而后倏然上抬,捏住那張仍譏笑著的白色禽面,將其高高舉起,而后倏然砸落。
砰!
被黑袍包裹的頭顱凹陷一塊,流出粘稠的血。
砰砰砰!
那顆仍與身軀相連的頭顱近乎被壓扁,難以分辨原先的形狀。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不知疲憊般將頭顱一次次抬起砸落,在雷鳴般連續不斷響起的沉悶轟鳴中,被黑袍包裹的頭顱被徹底碾碎,如同刺破裝滿水的氣球,碎裂的骨骼與其內容物霎時濺射而出。
最后一次,漆黑的龍爪將那具已然無頭的身軀提起,而后如同拋擲垃圾般投出。全身被黑色鱗甲覆蓋的高挑身影舉起雙手,鋒利猙獰的槍尖直指黑色的天穹。
仿佛時間被抽去了一幀,當那柄長槍的槍尖指向地面時,那具仍在墜落的、被黑袍包裹的身軀上已然多出了一條從脖頸延伸至胯部的黑色裂隙。
被斬作兩半的身軀落至白苓的腳邊。
而后,白苓再次聽到了那輕蔑的譏誚笑聲,“如何,發泄的還算愉快嗎?”
碎裂的黑色骨片于地上凝聚,隨即便覆蓋上一層白色的絨羽。那只方才形成的短喙一張一合,發出滿不在乎的聲音,“零一,你似乎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但你卻還是和那時一樣,只知道毫無意義地發泄自己的情緒。”那些散落在地面的黑血與骨片飛速凝聚,如同時光倒流般,于白苓面前重構出與先前無異的梟面怪客。
“零一,不論是對于你,亦或是對于我——或者說,對于我們這一類東西來說,多余的情感都是毫無必要的,”梟面怪客歪著頭,那張蒼白的面孔上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我們是承載暗的杯皿,是容納黑的軀殼。”
“我們是容器,也僅僅只是容器。”
“倘若作為人的那部分殘渣仍舊保留,那也不過是杯皿中的雜質罷了。”
倏地,他聽到了白苓輕蔑的嗤笑,“怪胎,你現在說話的口吻,倒是真有幾分像人了。”
她冷笑道:“吞噬人靈魂中的暗,而后將其思緒的碎片撕扯下部分,放進自己的空洞的靈體中——你那類人的說話方式,恐怕也不過是通過這種方法,聚集起來的碎片罷了。”
“從思考方式到說話口吻,沒有一樣事物是你自己的東西。或許就連你能否理解自己的話語,都相當值得商榷。”
白苓抬起手,槍刃抽開倏然刺來的刺劍。那張猙獰的龍形面孔下,少女的面頰上浮現出冰冷的嗤笑。
“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你也配?”
但下一瞬,白苓面色驟變,因為她聽到一個自她背后倏忽傳來的聲音。
“配與不配么......”梟面怪客的笑聲自耳畔響起,“毫無意義的問題。”
電光火石間,白苓只來得及將背后的漆黑塵礫凝聚,化作黑色屏障——但那柄纖細的銀色刺劍卻毫無阻礙地將之貫穿,如同餐刀切入熱油。
森白冷光掠過甲胄下的纖細脖頸,帶出鮮紅的血珠,若是再偏離些許,只怕其脖頸便會被整個貫穿。
白苓咬緊牙關,正欲回首,那對黑鏡般的眼眸中卻倏忽倒映出梟面怪客的身影,當回過神來時,那抹銀白劍芒已然于瞳中逼近。
就連兵械碰撞的聲音也被拉長,變作凄厲的尖嘯。
“你覺得很奇怪,對嗎?”
梟面怪客的身影鬼魅般飄動著,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變得短促而尖銳,如同一卷被快放的錄像。
白苓察覺到,自己的視線根本無法捕捉其運動軌跡——自方才的那個瞬間開始,面前的黑影便開始以難以想象的高速移動,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捕捉的速度。
他的移動忽然變快了,為什么?
.......不,不對。
白苓倏地想到了什么。她下移目光,看向自己的身軀。
而后,她看到了,在那覆蓋自身的漆黑鱗甲上的那抹黑色——那是無比幽邃的、仿佛將暗這一概念具現般的濃黑。
這抹深沉的黑宛若病菌般于她的身軀上蔓延,近乎要將其甲胄上原本的漆黑也盡數覆蓋。
白苓明白了。并非梟面怪客的速度變快,而是她的意識正在被這泥沼般的黑色所逐漸吞沒。
她的感知正在變得遲鈍,如同被擲入冰冷的湖中。
森白的劍芒仿佛暴雨般將她籠罩,近乎自每個角落都可能刺出那詭異而知致命的劍鋒。
槍尖與劍鋒交錯,發出刺耳的鳴嘯。
當兩者再次錯開時,白苓的身軀上已然多出數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還不明白嗎,零一?”梟面怪客譏誚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倘若你將我貶作偽物,那么連偽物都無法匹敵的你,究竟能算得上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