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誅
- 我罪惡滔天,但他們都叫我救世主
- 并不盤旋的白鴉
- 2016字
- 2024-11-07 11:47:48
莊吾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白苓的話絕非玩笑。
他抬起頭,看向天花板的一角。在白苓背后的那個頂角處,白色的球形塑膠攝像頭分外醒目。
此時此刻,她的軀干有意無意地遮住了攝像頭的視野,而那只被漆黑鱗甲所覆的前臂,同樣處于攝像頭的盲區中——換句話說,即使這只手臂擊中他的胸膛,監控攝像頭也無法拍到這個畫面。
根據他對白苓的了解,一旦他的解釋沒能讓其滿意,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心臟,而后嘗試利用自己的能力封印他的意識。
在那之后,白苓方才所說的那些駭人之事,就會變成無可改變的現實。
莊吾了解白苓的性格,因此他也清楚,他必須給出一個能讓她平靜下來的答案。
“我會想辦法解除我們之間的靈魂鏈接。”他平靜地說道,“在這之后,即使我因為意外而殞命,也不會波及到你。”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白苓直直地注視著他,“而且,你也應該清楚,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莊吾感覺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晦暗氣息,如同看不見的細線般纏繞住他的身軀。盡管她的神色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但莊吾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閉上雙眼,輕嘆了口氣。盡管在開口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這樣的情景屬實是難以應付。
但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刻退縮。
于是,莊吾睜開雙目,毫不退讓地與她對視,“如果我說,我非去做這件事不可呢?”
白苓沒有回答他的話,那精致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緒起伏,讓人想到精雕細琢的人偶。
“百分之百讓人賭上性命的事情的確存在,”片刻后,她搖了搖頭,“但百分之百注要某人賭上性命的事,往往缺乏合理的理由。”
“還是說,這件事非你不可?”
“并非非我不可。”莊吾回答道。
“那么,你又有什么非得去做的理由?”
“并非一定是我,但我不在乎這點,”他平靜地說道,“因為我想要去做。”
他抬起手,指尖按上那鋒利的漆黑利爪,將其緩緩推開,“我記得那個約定,所以,在你死去之前,我絕不會先你一步死去。”
“姑且試著相信我好了,”莊吾抬起頭,眼眸中倒映出面前少女的面孔,“我們是同伴,而同伴之間應當相互信賴,不是嗎?”
令人屏息的沉默。
仿佛將周遭的聲音一并抹去,空間只余下氣流被吸入胸腔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莊同學,記住你說的話。”
莊吾看到,漆黑的色彩逐漸從那對眼眸中褪去,顯露出其下澄澈的琥珀色,黑色鱗甲自她手肘處向下瓦解,露出白皙的手腕與指尖。
他不再感應到那縷晦暗氣息,一同消失的,還有白苓那若有若無的敵意。
呼。
面對著衛生間鏡面中黑發黑眸的青年,莊吾輕嘆了口氣。
“如果她剛才沒聽進你的話,你會怎么辦?”隨著清脆的聲音于耳邊響起,黑白相間的奶牛貓出現在他的肩頭。
她抬起前肢在他的衣襟上扒拉幾下,見找不到抓力點,索性直接跳到了莊吾的臂彎中。
“從那個女孩剛才身上的能量波長來看,她是真的準備對你動手。”
“那種以塵礫狀態出現的‘暗’,似乎可以直接抑制知性個體的意識——換句話說,即使是你,也有可能被那種東西封印意識。”
奶牛貓抬起頭,晶瑩的眼眸看向黑發青年的面孔,“很危險,不是嗎?”
“的確危險。”莊吾點了點頭,“但是我也并非毫無防備。”
他打開水龍頭,讓冰涼的自來水澆在自己的掌心:幾乎在與他的手掌接觸的剎那,無色液體就凝固作乳白的堅冰。
“大概就是這樣。”他平靜地說道,“如果她剛才準備直接刺穿我的胸口,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凍結她的意識。換句話說,即使她得手,也不可能出現一方清醒,一方失去意識的情況。”
柒沉默了數秒,“你似乎......對此頗有心得。”
“當然。”莊吾的語氣頗為隨意,像是在說某件稀松平常的事,“實際上,我和她也并非第一次這樣相互對峙。”
“上次我和她因為理念不合大吵了一架,在爭吵上升到動手后,為了防止矛盾繼續激化,我找機會凍結了她的意識,一直到她完全冷靜下來為止。”
說到這里,莊吾若有所思,“或許她剛才的行為,也多少有些為上次報一箭之仇的意思。”
“對了,姑且有個問題。”莊吾將奶牛貓提起,讓那對寶石般的玫色眸子與自己相對,“下一次的調遣,大概是在什么時候?”
柒盯著他看了幾秒,而后撥開他的手掌,輕盈地躍在洗手臺上,“應該不會太久,但也不可能會很快。”
“在回收蠕行者的身軀后,祂在這附近的世界線殘留的污染,也正在被我們逐漸抹去——也就是說,這附近的時空調遣已經恢復正常,主程序可以如以前一般,調遣這個區域內的所有執行者。”
“回收?”莊吾怔了怔。在他的記憶中,蠕行者是在上個世界引起蟲疫的禍首,也是獵隼想要召喚的邪神。
而后,他意識到了柒話中的含義。“你是說......”
“代號為蠕行者的神祇已經被誅殺,”柒舔了舔掌背,平靜地說道,“至于祂墜落在時空亂流中的遺骸,也已經被成功打撈。在那之后,這具異神的尸骸會成為諸多研究的素材,以及相關工業的原材料。”
“異神?不可名狀之物?”面對著他眼神中的驚愕,柒不以為然地輕笑道,“那又如何?”
【我們所做的,是捍衛泛人類史,亦或者說,人理的延續。】
這一次,子程序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因此,一切已經存在,亦或將要存在的人理之敵,我們都必會將其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