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戲言
- 我罪惡滔天,但他們都叫我救世主
- 并不盤旋的白鴉
- 2018字
- 2024-11-05 14:38:32
惡來怔了怔,在他的印象中,應該不會有人在此時與他聯系才對:他所認識的那些惡魔術士,大多數都已經死無全尸,而活下來的少數則成了惶惶不可終日的驚弓之鳥——后一類人同樣不可能主動和他聯系。
......會是逐夜俱樂部的那群瘋子嗎?
想到這里,惡來的眉角不自覺地跳了跳。
不論是殺人如麻的惡魔術士,亦或是研究禁忌的煉金術師,其目的都在于追逐自身的欲望:奪舍軀殼以延長壽命,殺戮同類以獲取快感......即便他們的行動邏輯建立在扭曲的欲望之上,至少也算是有跡可循。
但是那些家伙......即使是在暗面,這群人也是不折不扣的異類。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其顱骨里盛放的什么東西:那種癡迷于追逐破滅的瘋狂,即使是自詡邪惡的惡魔術士們也難以理解。
惡來記得,在最近的清掃里,他們似乎也折損了頗多的成員。或許這是來自他們的邀請也說不定。
“嘖。”惡來齜了齜牙。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那群瘋子扯上關系。
但當他打開手機后,映入他眼中的并非是其預想中的消息。
——而是一封陌生的郵件。
郵件中沒有任何多余的句子,僅僅只有一句簡單的、敘述般的話語:
「三十秒后,你會死去。」
惡來瞳孔驟縮。幾乎在看到這封郵件的瞬間,他的直覺便開始瘋狂預警:這種直覺只會在他面臨死亡時才會出現,而他曾依靠其逃過了數不清的性命危機。
腳下預設的法陣被即刻激發,漆黑的夜幕自墻角磚隙間涌出,將整個房間完全籠罩。
在無光的黑暗中,他額頭的逆十字印痕發出猩紅血光,渾濁的雙目迸射出刺目的猩紅,那裹在寬松衣裳下的佝僂身軀急劇膨脹,密集如鋼針的黑色毛發將布料撕裂。
魁梧的黑色惡魔伏下身軀,猩紅的巨目掃過整個房間。此時此刻,這個結界內的一切情況,都清晰地傳入他的感知中。換句話說,不論是什么東西想要潛入,都會在進入結界的那個瞬間被他發現。
惡來一邊將視野中的每個細節掃入眼底,一邊迅速分析著當下的情況。
是特事局的人發來的消息嗎?不可能,他們的行動遠比這隱蔽,也更迅捷,絕無可能提前做出預告。
亦或者是那些賞金獵人?但他們應當更追求任務完成的穩定可靠,同樣不會提前發出這般預告。
倏地,近似布料刮擦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惡來向那里猛然看去,卻仍只看到與周圍無異的黑暗,惟有窗簾輪廓在微微晃動。甚至就連結界之中,也并未傳來有人侵入的反饋。
但自身的直覺告訴他,的確有某種東西進入了這個狹小的房間。
霎時,他聽到背后傳來了某個聲響。
當聽到陽臺后傳來的聲響時,莊吾直覺地感到些許違和。
在他原先的感知里,幾乎整個四樓都被籠罩在一層無形的屏障中,仿佛在密閉的玻璃箱頂蓋上了一層幕布,讓人難以知曉其內的情況。
——那么,理應籠罩四樓,將內外完全隔絕開來的結界,應當同樣會隔絕外界與內部的聲音傳播才對。
但倘若如此,方才的那個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結界消失了。”白苓的聲音如風飄入他的耳中。“就在七秒前。”
“......真是,令人作嘔的味道。”忽地,她低喃道。
莊吾看到身旁的長發少女伏下上身,森寒的殺意自其身軀上倏然涌現。在他有所動作前,她已然躍上陽臺欄桿。
白苓目光漠然地抬起右手,漆黑沙礫自夜幕中涌現,霎時便匯聚成一柄頂端鋒利的長梭。
下一瞬,空氣被割裂的尖銳聲響于空中炸開。
砰。
蒼白的冷寒劍光于空中閃過,而后,漆黑長梭散落作黑色沙礫,于空中消散。
天空中的烏云散去了些許,暗淡的月光自云層的縫隙間投下,掠過并不寬敞的陽臺,將昏暗的房間略微照亮。
于是,莊吾看清了客廳中的情景。
無數顏色不一、形狀規整的碎塊散落在木質地板上,從其材質和斷面可以看出,這些原本應當是某些家具的一部分。
然而,在這個房間中,已然不存在任何可以稱作為家具的東西——倒不如說,就連有完整形狀的事物也幾乎無法看到。
被切割作整齊方塊的血肉骨骼散布在地板上,讓人想到被拆碎的積木。至于位于碎塊中央的頭顱,則是為數不多仍保有輪廓的物體。
惡魔那猙獰的面孔上沾滿鮮血,空洞無神的猩紅雙目駭人地睜大。它那覆滿黑毛的五官無比丑陋地扭曲著,以至于任何人都能清晰地看出,它在死前的絕望與恐懼。
于端正放置的頭顱后方,站立著一個默然的瘦削身影。他那蒼白的手掌自寬大黑袍中伸出,握住的銀色纖細刺劍泛著金屬的冷光。
倏地,那個瘦削的身影抬起雙臂,蒼白羽翼刺破寬大黑袍,于其背后展開。
鐺!
如同撕裂金屬的尖銳鳴響倏然炸開。
銀色刺劍挑開撕裂空氣的漆黑手爪,輕盈好似沒有重量的幻影。摩擦產生的火星于鋒利刃緣乍現,短暫地照亮了那個瘦削人影的面孔。
——為蒼白絨羽所覆蓋,如同貓頭鷹一般的禽面。
在這個短暫的瞬間,不論是雙臂已然覆上漆黑鱗甲,目含刺骨殺意的白苓,亦或是抬起右臂,掌心凝結冰矛的莊吾,他們都清晰地看到了梟面怪人的神情。
那彎曲的硬喙微微張開,一雙漆黑的眼睛瞇作狹長細縫,仿佛正在輕蔑地笑。
而后,蒼白的羽毛猛地迸散開來。當無數白羽于空中散開之時,那個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沾滿污漬的手機躺在血泊之中,在那已經破碎的屏幕上,那句未被回復的郵件分外醒目。
「三十秒后,你會死去。」
既無多余的話語,亦無贅余的飾詞。
仿佛僅僅是一句荒誕不經的陳述。
仿佛不過是一句發自無心的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