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就在夏彌歪著腦袋看著路明非時，手機的震動打斷了稍有沉靜的氣氛。

幾個人的同時扭頭看向蘇恩曦。

幾滴汗水從額頭滑落，蘇恩曦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掛斷電話。

但正當她要將手機放回時，屏幕上的一則消息讓她臉色一變。

“這……”蘇恩曦凝目，片刻后閱讀完消息的她有些忐忑地望著路明非，那表情像是做錯事的下屬在老板前支支吾吾的樣子。

“說。”

“獵人市場的最新懸賞。”蘇恩曦低眉順眼：“一分鐘前獵人市場，就是一個雇傭兵的網站，有個人發布了懸賞。”

“懸賞的內容是……名為Fenrisulfr的龍……在東方BJ蘇醒……招募獵人殺死他……懸賞金額……一億美金。”

懸賞？芬里厄？

夏彌緩緩轉頭看著蘇恩曦，原本明亮的白熾燈開始泛著慘淡的顏色，四周的空間隱隱流淌著水紋般的波動，忽明忽暗的燈光將這里照的像是拍攝恐怖片的現場。

不過，這異象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夏彌看到路明非的一抹余光朝她看了過來時，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她也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

“龍王蘇醒的信息被公開了……”酒德麻衣蹙眉，有人居然把這個消息放在獵人市場那種公開網站里，混血種守衛了幾千年的龍族的秘密就要泄漏了。

游蕩于那個網站中的絕不只是混血種。

“對手很囂張。”零淡淡地說。

現場一靜，蘇恩曦瘋狂給零打著眼色，這個時候不要說這種添油加醋的話啊！

“是的，很囂張。”路明非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對零點了點頭，他越來越欣賞這個下屬了。

“……”

蘇恩曦腦子瘋狂運轉，她突然覺得這顆養育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母星岌岌可危。她從未像今天這般心思敏捷過，海量的信息在她腦海里運轉。

幸運的是，在無數的信息中，她抓住了那一抹靈光。

“老板……”

但遺憾的是，這個少年并沒有聽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不不不。”路明非擺了擺手，表情透著一股微妙，像是在強忍笑意，“你不用解釋。”

“可能你還沒明白，他們狩獵的不是芬里厄。”終于，那一抹張揚的笑臉還是露了出來，他像是在狂笑，又像是在嘲諷著世人的愚昧和無知。

“他們狩獵的……是我。”

“……”

哪怕是剛才聽到有人打算獵殺自己哥哥而無比憤怒的夏彌，此刻也不由心中一顫。

她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正在少年的頭頂凝聚，生靈的哀嚎就回蕩在耳邊，那猶如地獄深處傳出的回響讓人肝膽俱喪。

那是末日，是終焉，是一切干干凈凈，宛如水洗過的鏡面，照出只是荒蕪的大地，沒有一絲生的氣息。

她曾幻想過自己進化成海拉將會如何，喪鐘敲響，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打開，大海破開，死人指甲組成的大船從海底升起，她會和亡靈們站在船上，對生人的世界宣泄她們的怨恨。

她也曾恐懼過尼德霍格的蘇醒之日，那一日一切逆臣都將死去，掛滿尸骸的雙翼將會遮蔽天空，大地將被絕望的陰影籠罩。

但……他們帶來的毀滅至少還會殘存些許生命，植被會恢復，新生的龍族會繼續翱翔在大地。或許也會殘留些許的人類，他們會聚集繼續繁衍。

而此時此刻，她感受到的是死寂，是生命之火徹底熄滅的荒涼。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她仿佛能看到星球的殘骸在太空中漂浮，恒星的光照在死寂的大地之上，甚至連風的低語也消失了。

一切都歸于死寂，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仿佛連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一旁的蘇恩曦則是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地球應該保住了。雖然這樣的消息有激怒路明非的風險，但隱瞞更不可取。

倘若她和這顆星球的決策者們真的選擇了隱瞞，那么惡之果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言，在某一天讓他們統統吞下。

她哭喪著臉，心中突然有些悲涼。

我這一生……簡直如履薄冰。

“加快速度。”路明非催促，“我已經忍不住想要出去了。”

原本有些掃興的心態再一次沸騰，他現在的狀態好極了，即不困也不餓，這意味著他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來玩一場游戲。

雖然這場游戲的規模和有趣程度遠遠比不上星海，但在這小小的星球上還奢求那么多做什么呢。

就像是一直玩3A游戲的玩家偶爾回到了鄉下，打開電視連上小霸王玩一把魂斗羅也能稍稍的盡盡興。

路明非邁著有些歡快的步伐，朝著前方走去。

其他幾人跟在后方，像是幾個正在發抖的鵪鶉。

蘇恩曦在手機上快速打了一段話，發送后急忙跟上前方的人影。

……

會議室中，張墨沉著臉，他的旁邊是四個全息投影，正是之前線下會議的那幾個人。

“你們東方到底怎么搞的！”黑人怒氣沖沖，“你們保密工作到底怎么做的！才把地鐵口圍了起來，就有人知道了消息？”

“這是2000萬多人的城市！”張墨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他拍了拍桌子，“獵人網站的基址一直在你們境內，你們到現在都沒查到背后的人是誰！如果你們的夏娃做不到，就讓我們的盤古來！”

“還有！就你們境內的混血種響應的最積極！五百多個混血種已經預定了機票，正在往這里趕！我們的混血種基本都被收編了，全世界就你們的混血種散落的最多，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管不好自家的混血種嗎！”

“這群蠢貨。”黑人微微泄氣，冷著臉不再說話。

張墨也深吸一口氣，沉聲說，“各位，現在沒時間談論責任的問題了。”

“我們需要立馬補救！接下來只談論有用的信息！”

“首先，發帖人是誰，有線索沒有。”

黑人冷哼了一聲，回答：

“是一個資深獵人，他幾個月前在大溪地度假時遭遇了鯊魚，被鯊群分食了。因為沒有搜獲遺體，所以警方迄今還把他列在失蹤人員名單上，獵人市場也沒有立刻取消他的ID。”

葉夫根尼冷冷一笑，“這么別致的死法？然后他又復活在獵人市場里？他這是在挑釁！”

“不！”張墨眼中無比的冷厲，“他是在拿整個地球開玩笑！”

其他四人沉默下來，臉色無比難看。

“第一件事，山姆，你需要在那位出來之前抓到背后的人，如果！”張墨看著黑人，“如果你們真的做不到，開放你們的端口，讓我們的盤古和你們一起找，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這是我們的疏忽，之前我們沒太過在意這個網站，我們會負責糾正。”山姆停了下拉，側耳傾聽了一陣，“三分鐘后我們就能攻破獵人網站，蟲子我們自然會揪出來。但！你們呢，你們的內部有蟲子！”

“我知道！我們也會糾正！”張墨目光閃爍，“我們已經有了線索，正在派人去抓！”

“好了！第二件事，你們的專家和材料準備的怎么樣了！”張墨繼續說：“這是重中之重，剛才那件事我們還有轉機，而這件事沒做好，我們甚至連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其他四人相視了一眼，皆是點點頭表示沒問題，正在按計劃執行。

張墨點點頭，“那就好，總算來了一個好消息，我們會給那位匯報。”

突然，他面前的手機微微震動。

張墨迅速拿起手機，其他四人同時噤聲。

十幾秒后，張墨長松一口氣，整個人軟在椅子上。

其他人微微一愣，隨即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地球保住了。”張墨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眾人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但那位的興致很高。”張墨又沉聲說：“他說，這不是在狩獵芬里厄，而是在……狩獵他！”

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臉上的笑意緩緩凝固。

“oh！shit！”山姆罵了一聲。

“所以！”張墨環視一周，目光中閃爍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寒芒，“諸位，不要擅作主張攔截或者處理前往這里的混血種，讓他們來！越多越好！”

“那些認不清形式的東西，那些想成為新的龍族的玩意。”

張墨重重地拍下桌子，厲聲開口：

“就讓他們成為我們邁向星空的代價！”

“不。”山姆輕聲說：“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