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加快修煉鐵嶺拳的鐵根果？”

屋檐下躲雨的少年聽聞。

有身穿純棉練功服的，面露欣喜，許是家里有錢買來供給他們修煉。

一些穿著黑灰粗布麻衣的，面色無動于衷，或是有些不甘，憑什么自己家窮？

李破曉盤算了下余財，眉頭緊皺。

快入冬了，要給山山弄兩件棉衣，要買百斤炭火，除去這些吃喝用度，剩不下多少錢給自己修煉。

得想辦法掙錢。

但目前迫在眉睫的，還是身上的毒。

距離濕毒爆發只剩兩天，接骨木這種靈藥的消息，石沉大海般，還是沒有一點下落。

雷雨噼里啪啦，水霧彌漫院落，世界安靜下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性命垂危將死。

……

爛柯寺。

戒色大師披上蓑衣斗笠，唉聲嘆氣道：“算是老衲上輩子欠你的，這好的雷雨天，誦念佛法超度亡魂可是極好的。”

李破曉嘴角一抽：“睡覺就睡覺，別說的這么清新脫俗。”

好幾次來爛柯寺后面，他都能看見這老和尚躲在樹蔭下或廂房里，打盹兒小酣。

“雷雨天是接骨木出沒的好日子，天黑路滑，咱們早去早回。”戒色大師說著，遞出一個火把。

火把上一股椒香麻油味兒，還怪好聞的，是用一種名為“淋不滅”的靈獸火烈蟒，體表的一層薄薄肉脂，外加冰片、夜明砂、珍珠粉等物，古法炮制而成。

這種火把能夠在暴雨天燃燒而不熄滅，深受趕山人和捉刀人的喜愛。

但也不便宜，一個火把通常要半兩銀子。

“一兩半銀子，記你頭上。”戒色大師說出這話，臉不紅心不跳。

李破曉張了張嘴，無奈道：“出家人怎么掉錢眼里了？”

“呵呵。”戒色大師緊了緊斗笠蓑衣，轉身走進雨中，手中火把頓時有赤焰竄騰而起，照亮腳下的路。

李破曉心中微驚，這老和尚確實不簡單，這火把怎么點燃的他都不知道。

用金芒蠱射出道光線，手中火把熊熊燃燒起，李破曉跟上前去。

山路濕滑。

兩人一前一后趕路。

戒色大師卻足下似生根般，一點也不打滑。

“咦？你小子還沒習得身法，怎么沒有滾下山去？”戒色大師回頭去看，眼中略帶好奇。

李破曉冷笑：“誰說必須會身法才行。”

說著他抬起一只腳，鞋底赫然是一排排釘刺。

前世攀爬雪山的冰鞋就是這種，就算冰溜子上也能穩穩行走。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骨骼清奇，沒想到腦子也這么好使。”戒色大師一副小看了你的神情，“是我人眼看狗低了。”

……李破曉強忍住怒罵的沖動：“你這和尚一點也不積口德，小心死了以后掉進拔舌地獄。”

“平生多修善果，死后不墜地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這出來救你可是大功德，你把心放肚子里，我肯定往生極樂。”

“阿彌陀佛。”

兩人貧嘴著進入深山。

李破曉感受著掌心骨矛蠱，他和蠱蟲心意相通，無需說話便能如臂使指。

接骨木，顧名思義，就是生長在骨骼之間的木頭。

血肉為陽，骨頭為陰，雨中生長的陰木，汲取了骨頭的養分，就是陰上加陰。

可就是這大陰靈藥，尋常人吃了會腹瀉不止，通體生寒，卻能以毒攻毒，克制那些深入骨髓的濕毒。

而骨矛蠱對于骨骼的感應很是靈敏，就像一頭獵犬般，在茫茫雨山，尋找自己能吃的東西。

噗嗤！

順著骨矛蠱的感應，李破曉用鐵鏟翻開一塊泥土，里面赫然是一塊人的頭骨。

“你是屬狗的么，找骨頭這么準？”戒色大師滿臉不可思議，直呼厲害，連續十幾次停步，眼前少年準能察覺到骨頭的存在。

“要知道你剛找的那些骨骼深埋地下，又是雷雨天，真獵犬和巡山犬來了也聞不到，這簡直比狗還狗。”

李破曉聞言翻了個大白眼：“別貧嘴了，你說的那地方還有多遠？”

“在山神廟附近，別慌。”

“我穩如老……”

山神廟內。

一尊山神泥像坐落其中，面容肅穆，左手持锏，右手拿鞭，頗有股百獸之王的猛虎震懾山林的味道。

幾個路過行腳商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

“李四，你去看一下這兒有沒有漏雨的地方，別半夜貨物給水泡了。”

“王麻子，你收拾下鋪蓋，把火升起來。”

張三說著，手里拿著三根線香，走到山神像前：“山神老爺，我等是路過的行腳商，雷雨天沒法趕路，借你這寶地休息一晚，還請您庇護一二，保佑我們平平安安。”

說罷，他將點燃線香插進香爐，恭恭敬敬的叩頭，作揖。

身為靠山吃飯的行腳商，他們也沒少遇見邪乎事。

所以對于山神都很敬重。

啪嗒啪嗒。

“哎呀，這雨也忒大了。”

一道清秀的聲音響起。

三個行腳商頓時身子骨一硬。

撞邪了？

只見一個被雨淋濕的書生站在廟門口，正把背上大大的綠竹書箱，往地上放，滿臉著急的樣子，好像是擔憂考取功名的書籍被泡濕了。

“你是人是鬼？”李四吞咽了口唾沫，小聲問道。

“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王麻子站起身，手里握緊一根結實的鐵木棍，怒目而視。

書生聞聲愣在原地，隨后著急的連連擺手道：“我不是妖孽！”

“大哥，你怎么看？”李四和王麻子看向中間。

張三右手握緊砍刀，左手拿起供桌上的蠟燭，大聲道：“你站在原地不要動彈！”

書生聞言照做。

張三趁機對身旁兩兄弟小聲道：“活人有影子，鬼沒有。”

兩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張三一步步挪著，很快蠟燭映了過去，地上出現一道斜長的黑影。

“呼。”張三見狀長舒一口氣，“進來吧，你一個讀書種子，怎的下雨天跑這里來了？”

書生聽見進來二字，頓時欣喜，一直沒靠近門檻的腳邁了出去：“說來話長，我是這附近村子的人，今天是我娘忌日，前段日子過了縣試，特意來這給她老人家說一聲。”

“哎呦，是個小童生啊！”張三聞言頓時露出笑臉。

雖說赤燕王朝武道盛行，但讀書好仍然是一條出路。

觀星、治水、地理、天文、算術……這些東西，只會用拳頭的武者可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