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惠風和暢。

李破曉早早起床，用枝條鹽水漱口后，打了一桶冰涼井水。

“在家小心些。”

叮囑兩句，留下一只骨刺蠱給山山防身，李破曉看了看家里修整后的陷阱。

圍墻上的鐵木刺和菜地里隱藏的釘耙，都被他涂抹了一些致命毒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里面是毒水，你用勁推一下出去就可以。”

李破曉拿出制作的幾個針筒狀木具，這里面裝著尸香魔芋蠱的毒囊，拳頭大小，毒水足以瞬間腐蝕一頭野豬的血肉。

“等我回家?！?

“嗯。”山山點了點頭，手上拿著晾曬好的墨條，觀察起成色。

……

在這方圓數十里的山間盆地，村鎮一共有四個，分別是太倉鎮，白云鎮，青石村，魚柳村。

總人口約莫一萬多人。

除了爛柯寺武僧外，有武學傳授的屈指可數，其中之一便是黃家。

這黃家并非是武館，只是一個小家族，但族內人人習武，各個力大如牛，龍精虎猛。

雖然很低調，但時常也會有爛柯寺武僧前去切磋交流。

“可惜爛柯寺武僧必須是剃發出家的和尚。”李破曉摸了摸烏黑長發，倒不是舍不得。

只是出家后要一心供奉寺廟，人身不自由，不能娶妻生子，就算有家人也要斷絕關系。

寺廟方丈他見過，雖然一臉慈悲，但絕對是人精中的人精，自己的偽裝可騙不了他。

而且聽戒色大師說過，叛逃出寺廟者，會被天下所有武僧追殺，任天高海闊，絕對沒有藏身之地。

匆匆趕路一刻鐘。

“到了?！?

李破曉抬頭，看見書寫著黃家二字的門匾。

院內大量呼喝聲不絕于耳，不時有拳腳碰撞的悶哼。

當當。

李破曉屈指，敲了敲面前由鐵楠木打造的厚實大門。

吱嘎。

大門挪動出一條縫隙，露出一個面容粗獷的黑臉漢子：“作甚？”

“學拳。”

“錢帶夠了么？”

“夠了?！崩钇茣阅闷鸪恋榈榈腻X袋子，往半空丟了丟。

“進來吧，門帶上。”

黑臉漢子拉開大門，隨后大步流星朝著里屋走去。

李破曉費力的關緊了大門，朝前小跑追去，路上瞥了眼周圍。

院子里，十幾個少年抱著石鎖坐深蹲打磨力氣，周圍大一些的青年則是揮舞著拳頭。

茶桌旁。

一個精瘦的老頭正坐在石凳上，腰背挺直，吃著龍須酥就茶喝，滿面紅光，看得出來，日子過的很滋潤。

“呦，這不是那個賣墨的小李？”老頭看了眼，放下茶盞笑道。

“見過三爺?！崩钇茣怨Ь吹?。

這幾年賣墨條，每次黃家人要都給多送些，也是積累了些一面之緣，多少刷出了點好印象。

看了眼鼓囊囊的錢袋子，黃三爺點了點頭，態度不錯，做人也會來事，只要帶錢了，就給他學吧。

“錢夠了就行，這學拳可不容易，要多吃多練，但只要熬出頭了，以后日子就好過了?！?

年拳月棒久練槍，窮苦人出身，一般也只學得起拳法。

像劍法這種東西，光是請名師就要一大筆開銷，更別說寶劍，劍譜，還有配套的設施，練手對象。

“行了，你先跟著石勇打熬力氣，明日由他正式教你拳法?！秉S三爺說完收回目光，繼續吃起茶來。

李破曉將錢袋子恭敬放下，轉身離開。

先前那黑臉漢子比劃了個姿勢道：“我就是石勇，你先去那邊挑個石鎖，這樣舉著，做夠一千個深蹲，就可以回去了，明日辰時到?！?

“挺胸，沉肩，收腹，下壓，腳尖不要超過膝蓋，今天吃飯就在這?！笔录m正了一下姿勢，盯著坐了幾個，隨后轉身離去。

李破曉抓起二十斤石鎖，一下又一下坐著深蹲，很快雙腿酸爽起來。

在他脊背之上。

牛力蠱緩緩釋放著能量，一股灼熱感覆蓋全身，一點點改善著他的體魄。

日上三竿。

吃飯的時候，李破曉端起大碗，只覺得腦袋昏沉，餓的前胸貼后背。

石勇看著他一連干了七碗飯，目瞪口呆道：“你是餓死鬼投胎么？”

李破曉訕訕一笑，沒有多言。

要想迅速消化牛力蠱，就要消耗大量氣血，多吃是必須的。

自己給足了學拳的費用，沒什么不好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給了足足三十六兩白銀。

一文錢一斤面粉，一文三錢一斤大米，一兩白銀能換一千文錢，可不少了，尋常三口之家，一年白米管夠也吃不了二兩銀子。

黃昏時分。

李破曉結束一天訓練，完成了整整一千個負重深蹲。

癱坐在墻角，抬頭望去晚霞滿天。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日要下大雨?！毙菹⒘艘惶斓狞S三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塵土，隨口說道。

大雨……

李破曉看了看掌心磨破的繭子，若有所思。

翌日。

“今日傳授爾等《鐵嶺拳》?！?

一頭白發梳得整齊，打著赤膊的黃三爺開口，準備向十幾個少年傳授功法。

隨著他老人家身上的精悍線條發力，流水似的肌肉上浮現出一層土黃色鱗片，包裹住他的雙臂雙拳

鐵鱗宛如魚鱗般，反射著清晨陽光的同時發出錚錚鐵響。

看著眼前的一幕，圍觀少年都陷入深深的震撼。

李破曉也是眼皮子狂跳。

黃三爺保持著狀態，沉聲道：“《鐵嶺拳》一共分為四層，入門，小成，大成，圓滿?！?

“看好了，這是《鐵嶺拳》的九個功架，蘊藏著氣血變化的關鍵……”

李破曉聽見聲音，忙收回心神，專注起來，將九個別扭姿勢牢牢記在腦海，唯恐有所疏漏。

等到九個功架的姿勢在黃三爺手里木棍的調教下，變得越來越標準，日頭已經到了頭頂。

李破曉刻苦練習一天，只覺雙拳似被火燒火燎數十遍。

“小李，過來?！?

石勇端著一個小碗和小盆在石桌上。

“這碗小參湯喝了，然后把手泡在里面，等到水沒顏色了便可?！?

李破曉接過湯藥，一股濃郁的紅棗和參味兒飄入鼻腔。

仰頭喝下后，他把雙手泡進牛奶色的小盆里。

很快雙手傳來一陣清涼感。

那湯藥也很神奇，在胃袋里化作暖流，游走全身，疲憊至極的身體居然又有了一些力氣。

“對了，鐵嶺拳如果服用一種名為鐵根果的靈藥，能加快進度?！?

黃三爺言簡意賅，說話絲毫不拖泥帶水。

轟隆隆！

雷聲陣陣，李破曉剛等到泡拳頭的水變清，大雨傾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