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晚上，照明有限。

這西門慶也是靠舉著火把，才能勉強看清道路。

武植下午時候，詳細朝著鄆哥問過這西門慶的長相。

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此刻看他出現，也是一驚。

本以為對方是迫不及待要對他家使壞了。

卻不想，對方今次，根本沒走向自己的方向，反倒是徑直走向了街口位置的茶館。

‘這是……王婆的鋪面？’

‘都說狼狽為奸，果然不假。’

‘果然這臭味相投的人，是會互相吸引的啊。’

武植心中吐槽。

轉頭，也很干脆。

腳下一點，身形靈活便就如同一只貍貓，輕松落在了這王婆的茶館之上。

將那頭頂瓦片剝開一條縫隙之后。

悄悄朝里觀瞧起來。

兩人所說，一清二楚，也全部落在了武植耳中。

……

“這都什么時候了，大官人不去青樓聽曲，怎得有閑心，來紫石街，來這茶館安坐？”

王婆看西門慶來此，并不意外。

不過開口，還是故作疑惑詢問起來。

“莫不是真要幫那玳安尋仇不成？”

“玳安尋仇？哼，這小子竟然連這種美人都敢覬覦，早就知道了也不告知與我……我回去不活剝了他就算好事兒了，怎么可能還來他尋仇呢。”

西門慶聽了，冷哼一聲，明顯對這玳安被打之事，半點沒有放在心上。

今日晌午之時。

他還真存了幫玳安找回場子的心思。

畢竟這玳安怎么說也是他的家仆和管家。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

玳安被打，尤其還是被個賣炊餅的打了。

他心中聽了，自然不悅。

不過這種不悅，在看到潘金蓮的那一刻，就已經煙消云散了。

眼下的他，滿心滿眼都是之前紫石街上所見的潘金蓮的一顰一笑。

三魂七魄像是都被勾了大半。

正因如此，再提起玳安被打之事，非但沒有憤怒，反倒是多了幾分痛快。

王婆閱人無數，自然看出了西門慶心思。

不過還是開口，裝傻繼續問道。

“哦，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西門慶點頭，話說到一半，就迫不及待了，連聲開口，朝王婆這邊又央求起來。“對了，王干娘，那小娘子到底是誰家的啊，干娘可否幫我引見引見？”

“你都看那小娘子去了武大的鋪子，怎么還問出這話來。她不是那武大的娘子還能是誰的。”

王婆失笑。

“哎呦，還真的是啊？”

“這可真是明珠暗投了，這樣好一塊羊肉，怎的落到了狗嘴里了？”

雖然來之前，心中已有了猜想。

但真聽到了王婆這么說。

西門慶依舊是捶胸頓足，表現的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我知王干娘最有本事了，不但會說媒還會當牙婆，這明里暗里，沒有干娘不會的，所以這才特意過來，找干娘幫忙的。”

王婆反問，“幫忙？幫忙做什么？”

西門慶急道，“當然是說媒了。”

王婆起身要走，“大官人說笑了，這潘金蓮早就已是人婦，還說什么媒……”

“大官人，還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吧。”

西門慶看了，一把將她拉住。

再伸手，直接放了一張銀子在桌上，道。

“干娘這話說的……這里是二十兩銀子，權當孝敬干娘，只要這事兒成了，事后另有嘉獎，干娘，以為如何？”

“……”

看到這張銀票，王婆這才停下。

不過此刻依舊沒有應下這事兒，面上還是帶著猶豫。

“非是老身不愿幫忙，實在是這事兒，不是誰都能做的，大官人你嘛……”

王婆聽了，后退兩步。

眼神上下在這西門慶身上掃了七八遍。

雖然話沒說完，不過光是眼神就已經將心中想法給表露了個七七八八。

“怎得，論身高長相家事，干娘難道覺得我有哪點還比不上那武大不成？”

看王婆這樣。

西門慶自然不愿意了。

看他這反應，王婆也不意外。

跟著開口，在那是安撫又道。

“都強，都強，但官人卻不知，這對女人而言，只消一項不如，其余都是萬事皆休啊。”

“什么？”

西門慶追問。

王婆掃了下周遭，見四下無人，這才湊到了西門慶耳畔，小聲耳語道，“大官人附耳過來，老身同官人詳談，官人不知，我這茶樓小屋正好和那武植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這幾日啊，那可是動靜不小……”

“不瞞官人，那動靜，老身聽了都腿軟，這幾日，是真的哈欠連連，睡不安穩呢。”

最后說完。

王婆也是由衷感慨起來。

末了還打了個哈欠。

而她是感慨了。

對面西門慶聽了，則是臉都白了。

似他這種歡場老人，太清楚這句話背后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了。

正因如此，眼下聽到有人能日日鏖戰后。

才覺格外不可思議。

第一時間開口，就在那斬釘截鐵的否認起來。

“干娘莫要胡言亂語。”

“哪有人能龍精虎猛到這種地步。”

“定是那武大郎好面，故意讓娘子作假的。便是我那驢樣的行貨，也經不起日日如此折騰，他個三寸丁谷樹皮，悶葫蘆一個，哪里生的這種好本事，懂這種風流？”

西門慶對此難以接受。

“那也未必，那武植最近確實是脫胎換骨，和之前大有不同了。我聽人說，他是在夢中得了什么仙人點化。”

王婆想到之前武植三拳兩腳，輕松將七八個潑皮放倒的畫面。

以及最后冷冷掃過自己的眼神。

時至此刻，依舊感覺有些心有余悸。

而對面西門慶聽了，卻是不以為意，嗤笑道。

“什么勞什子高人點化，這江湖郎中蒙人的把戲，干娘你也相信？”

“不過是莊稼漢子，有把子力氣而已。又打了個我手下一個措手不及，這才有了如此傲人戰績罷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

王婆還有些猶疑。

看她如此，西門慶的耐心，可是徹底耗盡了。

此刻起身，立馬甩袖道。

“干娘，今日這是怎的，老是漲大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我今日專程來此，是來聽王婆潑冷水的不成？”

“罷了罷了，這銀錢干娘不愿意掙，我換個人就是，我就不信陽谷縣沒有能幫我辦這事兒的。”

看他作勢欲走，甚至連銀錢也要收回。

王婆也是急了。

這年頭光開茶館，能掙幾個錢。

想要后半生富足不愁吃喝，面前這西門大官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想著，她起身，也是一把抓住了西門慶，賠笑道。

“年紀大了，年紀大了……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大官人莫要見怪才是。”

“老身剛不過是在故意試探官人真心而已。”

“眼下既然大官人真有這意，老身就豁出去，幫這官人說上這一趟姻緣，又能如何。這不也算是成人之美么。”

聽他這么說。

西門慶面上這才多了幾分笑意。

轉頭更是迫不及待朝王婆又問起來。

“好好好！”

“有干娘這話，我可算放心了。”

“那不知道，干娘你這打算如何撮合我倆？”

“這個簡單，大官人過兩日帶些錦布給老身……”

王婆湊近，壓低了聲音。

此真可謂是。

西門浪子意猖狂，死下功夫戲女娘。

虧殺賣茶王老母，生教巫女就襄王。

只是可惜，兩人盤算雖好，卻不知隔墻有耳，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一番言論，一次不差，算是都落在了武植的耳中。

看兩人如此謀算。

就算是武植早知前情，心中也不免無名火起。

不過今次卻沒沖冠一怒，直接下去斗殺了這對狼狽。

想到自己的【殺人誅心】任務。

再想到自己那張【鬼迷心竅卡】。

心中反倒是生出來個大膽念頭。

呵呵冷笑一聲后。

直接縱身離開。

先去趟西門慶府上踩點后。

這才回歸，全程無一人發現。

便是枕邊人潘金蓮，都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