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看誰來了！”

周家鐵匠鋪，后院廂房內。

周掌柜正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桌子上的蜈蚣王尸體，并在旁邊的紙上勾勾畫畫，完全沒有聽到自家女兒在喊自己。

江水生背著竹筐和周紫蘭站在門口。

周紫蘭苦笑道，“還請江公子不要見怪，我爹爹見了稀罕材料，就是這個模樣?！?

“無妨，在下的材料能讓周掌柜如此表現，也算與有榮焉?！苯p笑著回應道。

“唔。”就在這時，周掌柜長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臉上洋溢著笑容。

“爹爹，江公子來了?！敝茏咸m急忙開口說道。

周掌柜后知后覺，轉過身來，看到江水生站在門外，便興高采烈的迎上來，笑道，“哎呀，小友，果然是你！”

“昨天聽紫蘭說，有個拿著泣鬼神的好漢送上這黑水蜈蚣王的尸身來，周某便猜到是你?！?

“快快入座，給周某講講你是如何斬殺這蜈蚣王的?！?

“要知道這黑水蜈蚣王可是九品精怪，出了名的難纏，從來不上岸，而且還是群居?！?

“在淮水縣，恐怕沒人敢下水斗它?！?

三人坐定，周紫蘭奉上兩杯茶。

江水生則回應道，“原來這東西喚作黑水蜈蚣，倒是又長見識了?！?

“說來都是巧合，這精怪恰好撞到在下的漁網中，誤打誤撞下，將此物拉上船。”

“能斬殺此蜈蚣，還得多虧了掌柜的鎮店之寶泣鬼神?！?

江水水并未和盤托出，能斬殺這蜈蚣王，不僅是靠著泣鬼神，主要是鯰魚變的控水天賦，還有那不知跟腳的血色絲網。

當然這些東西，沒必要說出來。

周掌柜聽到江水生稱贊泣鬼神，笑得合不攏嘴，說道，“自古寶刀贈英雄，小友用泣鬼神斬殺這精怪，周某也是興奮不已?！?

周紫蘭在一旁，聽到江水生刀斬蜈蚣王，不自覺雙眼放光，恨不得親眼目睹。

周掌柜拍著桌子上的蜈蚣尸體，說道，“聽紫蘭說，小友想用這蜈蚣王的尸體煉制盔甲？”

江水生點點頭。

“這主意并不好?！敝苷乒衩掳?，解釋道，“這蜈蚣殼的硬度確實超過鐵，但制造出來的鎧甲只能是硬甲，穿在身上太明顯了，畢竟縣衙是禁止私藏盔甲的?！?

“小友，你看這樣如何？”周掌柜指著蜈蚣的尸身說道，“周某拿一件金絲甲，來換黑水蜈蚣的甲殼?！?

“這金絲甲是內甲，說是薄如蟬翼也不為過，可以穿在衣服下面，雖然防御力不如這蜈蚣殼，但也足以抵擋尋常鐵器。”

旁邊周紫蘭聞言，俏臉發紅，低著頭，說道，“爹爹，這金絲甲不是在女兒身上穿著嘛？”

周掌柜一拍腦門，輕笑道，“壞了，壞了，是我忘了。之前紫蘭被那插翅蜈蚣咬了一口，身中奇毒，我擔心她的安危，這才將金絲甲穿在她身上?！?

周紫蘭則輕啟朱唇，說道，“江公子，小女也懂得金絲甲的編織之法，只是眼下還需要十天時間湊齊材料，不知公子能不能等上十天？”

“小女保證十天一到，必然會為公子奉上金絲甲?！?

江水生解釋道，“無妨，接下來這段時間，在下都會在樂居坊的家中修煉，周姑娘編制好金絲甲，送來即可?！?

“不知貴店可有練輕功用的木樁？”

周掌柜點點頭，回應道，“自然是有的，這羅氏武館開張的時候，一應物品都是從我這里定的?！?

“周某給江小友送去十根木樁，外加五個練刀的草人，煉力氣的石鎖也給小友送去兩個?！?

“希望小友能早日入品。”

聽到入品，江水生不由地長嘆一聲，回應道，“這一步可謂難于登天，不瞞掌柜的，在下先后服用過魚鱗藕還有灰菱果，都沒有感受到那所謂的氤氳之感?！?

周掌柜卻不以為意，解釋道，“小友應該是沒有師承吧？”

江水生點點頭。

周掌柜則繼續說道，“周某聽到小友的話，便知道如此?！?

“一個人想要練出真氣，肉身需得強大到一定程度，才能煉精化氣?！?

“當年，周某年少無知，一門心思想要練武，我爹娘便耗盡全部身家，給周某湊齊各種名貴藥物，又是藥浴、又是內服，前前后后，投入萬貫家財?！?

“小友若想靠魚鱗藕、灰菱果輔助自身入品，非得找到上百斤才行，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江水生聞言，喜憂參半。

百斤魚鱗藕和灰菱果，似乎對他來說，也不是沒有希望，只是要浪費些時間。

“不過，若小友能尋來一顆十全大補丹，就要另當別論了。”

“十全大補丹？”江水生怔怔出神，從未聽說過這東西。

周掌柜輕笑道，“周某只是隨口一提，這十全大補丹向來有市無價，根本無法用寶錢來衡量?！?

“此物最補氣血，可以說是幫助武夫踏過九品最好的丹藥?！?

“周某之所以提及這個東西，是因為不久前，縣令大人送了一顆十全大補丹給羅氏武館，說是當做武館開業的賀禮?！?

“別看只是一顆小小的紅色藥丸，但其中投入的寶植足有整整十種?！?

“若周某年輕時，能遇上這么一顆，便可以節省五年的時間，足夠入品了?！?

“紅彤彤的丹藥？”江水生瞳孔微微收縮。

“是啊?！敝苷乒衽e起茶杯，惆悵道，“真不知道，鄭縣令為何下如此血本？”

“蘇縣尉還送了一根長鞭給羅氏武館，據說這長鞭也是九品武兵，價值絲毫不下泣鬼神?！?

“而且平時和羅氏武館不對付的孫家武館也偃旗息鼓，沒有找羅兆峰的麻煩?！?

周紫蘭則歪著腦袋說道，“也許是孫館主因為喪子之痛，這才無暇他顧?！?

江水生卻舔了舔嘴唇，知道多半是羅彩環的事情被幾家人知道了。

大概縣令、縣尉、孫家知道自己理虧，這才賠禮道歉。

但他并不關心這些事情，朝周掌柜問道，“不知周掌柜為何認得黑水蜈蚣，又知曉十全大補丹這么多東西的？”

周掌柜嘴角微微上揚，對著周紫蘭說道，“紫蘭，去把那本《李元搜山降魔傳》還有那本《淮水玄怪錄》取來，贈予江小友。”

“好嘞?！敝茏咸m起身去往書房。

江水生正襟危坐，拒絕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在下怎么能平白無故接受周掌柜如此厚禮？”

周掌柜則說道，“實不相瞞，周某有一事相求。”

“周某想從小友這里求購這蜈蚣王的一對腭牙?！?

“腭牙？”江水生微微皺眉。

這腭牙可是好東西，當初在水下打斗的時候，黑水蜈蚣王輕易便用這對腭牙咬爛了江水生的三叉戟。

周掌柜見江水生猶豫，急忙說道，“小友放心，周某絕對不會讓小友吃虧?！?

“這蜈蚣王的近百條附肢也是絕佳的材料，周某愿意添上百斤鐵精，將其煉制成百口飛刀或者匕首，盡管不如泣鬼神，但想來削鐵如泥還是沒問題的?！?

江水生心中猶豫。

他現在有泣鬼神了，就算加上這對腭牙也沒什么用，索性不如換成那兩本典籍。

江水生現在最需要的是開闊眼界，要不然空入寶山而不知。

他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換了，不過在下很好奇，周掌柜要這腭牙做什么？”

周掌柜聽到江水生答應，便喜上眉梢，不假思索的回應道，“沒什么，就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在鱷神幫里效力，學了一門武學《翻江鱷嘴剪》，需要用到剪刀這種奇門兵器，可不好尋?！?

“他爹我是個鐵匠，何須讓他費力去找，當爹的自然要幫襯一下?！?

“這蜈蚣的腭牙最適合當主材了。”

江水生說道，“掌柜的舐犢情深，此物在下便讓給掌柜的了。”

周掌柜大喜過望，舉起茶杯，笑道，“小友豪爽過人，在下以茶代酒，先敬小友一杯?！?

說完，他便一飲而盡。

江水生眼珠一轉，繼續問道，“在下初來乍到，不知掌柜的可否給講一下淮水縣的實力情況？只說有入品武夫的即可，尤其是對外收徒的?！?

周掌柜放下酒杯，介紹道，“淮水縣雖大，但常駐的入品武夫也不過兩手之數。”

“簡單來講，就是‘一府兩館三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