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圓舞曲的三拍節奏，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層層遞進。

路明非和零的周圍，各式禮服的裙擺隨著女生們的旋轉，一朵朵盛開。

諾諾已經把手交在了愷撒手中，旋轉起來，黑色的長裙翩飛，輕盈得如同一只鳳尾蝶。

路明非和零的配合遠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好。

作為一對臨時拼湊的組合，兩人居然立刻就跟上了節奏，所有動作都像是配合演練了多年，默契程度絲毫不遜色于愷撒和諾諾。

銀色的舞裙飛揚起來，折射光影繚亂。

路明非抬手，零牽著他的手裙擺散開，輕盈得就像是落在他指間的白鳥。

“你之前說你不擅長跳舞？”零問。

“畢竟只在初中社交舞考試的時候實踐過。”路明非說，“‘零’竟然真的是你的名字，我一開始以為‘零’是個代號。”

“最初它確實是某人的代號，后來成為了契約，時至今日這份契約仍在生效。”

零直視路明非的眼睛，聲音毫無起伏，在大多數時候，她都像一位女王。

“什么意思？”

路明非隱隱察覺到這句話里隱含著關于過去的線索，同時也是零對他表現出特殊態度的關鍵。

“我沒有任何意思。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不是嗎？朋友就像是一份契約，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零說。

“自由一日決策會議的時候，你第一個站了出來，我很驚訝。”

“哦，我忘了，那時候我們還不算朋友。這樣的話算是我個人送你的人情。”

路明非有點跟不上小女王的腦回路，“我不喜歡欠人人情。”

“你可以選擇請我吃頓飯。”零振振有詞。

零的理由實在牽強，但是顯然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好啊。”路明非說。

音樂聲漸緩，曲目一變。

意味著到了該交換舞伴的時候。

交換舞伴并非必要環節，部分人會借此互相認識和交流拓展社交圈子，也有一部分人保險起見不會在這個環節作出更改。

在芬格爾這位沙雕選手的參與下，更多的人選擇了更保守的方案，也就是不準備交換舞伴。

但是顯然芬格爾沒有這等自知之明，帶著奇蘭到處征戰，趁著男生和女生們脫手的間隙橫沖直撞。

整個舞池眨眼間變得極度混亂，所有人的步伐節奏都亂了，全都像躲瘟神一樣四處躲閃。

“嘿！至于嘛各位！我只是想交換舞伴而已！”芬格爾大聲喊道，眼神銳意進取。

奇蘭沉重地嘆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跟著芬格爾的節奏。

諾諾在不遠處看著，咯咯直笑。

漸漸地許多人不再跳舞，而是看著芬格爾這個活寶胡鬧。

笑聲此起彼伏。

諾諾帶著愷撒來到路明非和零面前。

她松開愷撒的手。

愷撒挑起眉毛，但是沒有阻攔。

“……愿意與我共舞嗎？”

諾諾伸出手來，發出邀請，卻不是對路明非，而是對零。

“好啊。”

零牽起諾諾的手。

在她們加入之后，這次幾乎所有共舞的人都逐漸停下來，退到了一旁，就連芬格爾和奇蘭也成了一旁的看客。

兩人實在太耀眼了，所有人都被她們的光彩所吸引。

裙袂漫卷，諾諾和零都是絕佳的舞者。

快節奏的音樂中，兩人交錯著互為領舞，零在舞蹈里加入了芭蕾的舞步，而諾諾則加入了輕快的弗拉明戈。

一個剛勁一個明媚，銀光與黑緞交錯，滿座驚嘆，掌聲錯落。

愷撒站在路明非身旁，“諾諾以前雖然也很胡來，但是邀請一名不熟悉的新生共舞還是有些出人意料。”

“有什么不妥嗎？”路明非看著舞池中央的零和諾諾。

“沒有，我只是感覺諾諾從出任務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很多。”

愷撒冷冷地說，藍色的眼眸里仿佛結了寒冰。

他看著舞池中央的兩人，不再說話。

“我很好奇，你還有其他的‘庸人’，和路明非并不熟，為什么選擇追隨路明非？借助其他人的力量獲得勝利，也算是勝利嗎？”諾諾問。

“選擇追隨某人固然是一個選擇，但是更重要的是堅定自己的意志，不要使自己盲目。‘庸人’們知道自己想贏，你也想贏嗎？”零輕聲回答。

“贏？怎么樣才算是贏？”

“這得問你自己了。”

兩人的手拉扯著聚起又分開，清脆的步伐迎合著節拍，諾諾抬手，零旋轉著掠過，而后兩人身影交錯，零換為男步，諾諾借著零的臂彎輕輕后仰。

最后兩人輕輕擁抱作為這場舞的結束。

舞會結束，但是晚宴尚未。

二樓，學生會干部們分散站開，如瀑布一樣的鮮紅色玫瑰花瓣從四面八方的上空紛紛揚揚傾瀉而下。

人們都識趣地為男女主角讓出場地。

一身白色正裝的愷撒正站在中央，頭發金子般閃耀，眼神堅定地看向紅發的魔女。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在大廳中央，暗紅色和海藍色的眼眸對望。

“諾諾，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喂，別瞎猜啦……”諾諾咧嘴，“我不是不開心。”

“愷撒又要表白了欸，這次小魔女會為愷撒下定決心嗎？”芬格爾扯扯路明非的袖子，

“之前每次愷撒表白諾諾總是說‘讓我再想想啰’之類的，可是明眼人都已經把他們當成了一對，很多人都奇怪諾諾到底在猶豫什么……

明明諾諾是那種嘴硬心軟的人，偏偏在這件事上很固執。”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不答應愷撒正是因為她太過心軟。”路明非看著大廳中央的兩人。

“愷撒，”諾諾伸手摸摸愷撒的頭發。

“這次還是要再想想么？”愷撒聲音低沉。

“如果有一天，家族和我只能二選一你會怎么選？”

“家族？我不在乎這種東西……”

諾諾攔住了愷撒接下來的話，“將來再回答也不遲，”

她叉腰，一只手在愷撒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笨蛋愷撒，魔女決定打敗巨龍之后再考慮要不要答應王子的表白。”

愷撒一臉茫然。

諾諾輕盈地跳上后窗，朝會場的眾人揮手。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諾諾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