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心理準備……”

路明非觸碰到照片，心底莫名泛起層層不安，以至于沒有第一時間掀開。

“或許你會怪他們只帶走了弟弟，沒有帶你一起。但是他們有必須走的理由。只要可以，他們愿意為自己的孩子做一切事。”

“他們離開，是為了救你的弟弟路鳴澤。同時他們委托了我在他們離開的日子里照顧你。”

昂熱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你父母賭上命，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都能活下去，希望你能和其他孩子一樣過上正常的生活。”

路明非的手放在照片上，沉默了很久，“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六年前，你的弟弟路鳴澤受傷的時候。當時昆古尼爾從天而降，貫穿了他的心臟。”

昂熱按住路明非的肩膀。

“你現在所在的餐廳在整個市區最繁華的地段，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對嗎？”

路明非深深吸氣，吐氣，掀開照片。

蒼白的男孩躺在照片的正中央。

扭曲的暗金色長槍貫穿了男孩的胸膛，全身的衣服都被鮮血浸透了。

精致而孩子氣的小臉因痛苦而扭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眸緊閉。

這一刻整座餐廳都在顫抖搖晃，餐廳里所有的東西都短暫浮空，仿佛失去了重力，就在外面的雨滴河水都在強力之下靜止浮空。

城市里，餐廳以外的區域，瞬間刮起接近十級的狂風。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幽靈在整座城市之間翻騰，氣流急速擦過城市中的建筑，呼嘯的風聲好似哀鳴。

路明非攥緊了手里的照片，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從心底傳來，他試圖深呼吸來平復情緒，可呼吸都好像凍住了。

他將視線挪到那支長槍上。

他見過那支長槍！高架橋上，“奧丁”手中的昆古尼爾！

所以說到底還是和龍類有關。

他需要找到真正的奧丁。

路明非把照片放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從他身上逃走，整個人冰冷深邃得像北極的長夜。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餐廳里所有的事物都復歸原位，外面的風也停了。

“好吧，我答應合作。”

“諾諾和古德里安會為你安排接下來的入學流程。”

“入學可能會比你預想中早一點。”

……

茫茫夜色，法拉利在公路上飛馳，高大的路燈一個接一個閃過。

路明非靠在車窗前，看著遠處各種顏色的霓虹燈光從眼前掠過，心里和腦子里全都空空蕩蕩。

“這么說我就是你的正式師姐嘍。”

“還是校長厲害啊，校長親自來跟你談入學的事，等正式開學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羨慕死。”

路明非一路沉默，諾諾反而變得異常的話多。

車速逐漸下降，法拉利停到了小區的大門附近。

火紅的法拉利停在路旁。

諾諾在路邊蹦蹦跳跳，暗紅的頭發在燈光下飛揚。

“你到家了為什么不回去？”

“我腦子有點亂，想吹會兒風。”

回過神來之后，繁雜的信息在路明非的腦子里擰作一團亂麻。

其中很關鍵的一段信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

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校長到底跟你說了什么啊，為什么感覺……”

一路上，諾諾感覺到了路明非的……悲傷。

“有點頹啊。”

她伸手把路明非的頭發抓的一團糟，“才不到十八歲怎么這么深沉，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對懵懂師弟的幻想啊。”

“龍類啊，混血種啊，言靈啊，你都選擇加入卡塞爾學院了，就什么也不好奇嘛，師姐在這兒，你不懂就問。”

“反正不久之后馬上會知道的。”路明非撓頭。

“真不會聊天啊你。”

路明非兜里的手機響了，是古德里安教授的電話。

“明非我整理好要簽字的文件了，現在只要激活諾瑪的權限，龍族的世界就會對你徹底敞開。確認么？”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有點緊張。

“確認。”

路明非很清楚，說出這兩個字之后，六年來維持的平靜生活將一去不復返。

他將踏入龍類與混血種的世界。

路不止一條，昂熱給出的路不一定是最優選擇，路始終是要自己走出來的。

沉穩的女聲在手機中響起。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月底前送達。歡迎，路明非。”

“效率夠高吧，諾瑪是學院的中央電腦，就是之前和你打星際的人工智能，有不懂的事情問她就好了，絕對一流的學院秘書！”

接著，諾諾和路明非兩人的手機同時收到了一條短信。

“‘夔門計劃’即將開始，您已被列入本次行動的臨時專員名單，請提前到校報到，完成本次任務的準備工作。諾瑪。”

“夔門計劃？”諾諾扒過來路明非的手機，確認兩人收到的內容一致。

“我記得夔門計劃不是葉勝師兄和酒德亞紀師姐在準備嗎？怎么突然又加人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路明非，“你還沒正式入學就給你安排任務，這也太離譜了吧。”

……

路明非坐在長椅上，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頭頂是芝加哥火車站教堂般華麗深邃的穹頂。

他完全沒跟叔叔嬸嬸提自己去卡塞爾學院的事情，在他們眼中自己只是要去華清大學報到。

按照諾瑪行程安排，路明非要在這里乘坐CC1000次快車前往卡塞爾學院。

諾諾抱著行李半躺在長椅的左邊，拿著本書說要幫路明非提前輔導課程，結果自己太困直接講到一半睡著了。

路明非從火車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高架鐵路上列車一輛輛呼嘯而過，發出低沉的轟鳴。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

路明非抬頭，看到一名胡子拉碴高且魁梧的年輕人。

對方眨眨眼，又看看路明非身旁的諾諾，突然換成了流利的中文。

“你也等CC1000次快車？新同學？我是你卡塞爾學院未曾謀面的師兄啊，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