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趙武在侍女的侍奉下,著上了那沉重的寬袍長袖禮服。誠然,此寬袖除卻美觀外,別無他用。
寬闊的袖口,加之并不嚴密的袖口,于冬日難以抵御寒冷,每至寒冬,寒風(fēng)便呼呼灌入。而那下墜的裙擺以及捆綁式的穿著之法,莫說上車,便是大步行走亦甚是艱難。
如此一件既無法御寒,亦不便穿著之衣,其最大之功用,乃是憑借其珍貴之絲綢,華麗之裝飾,向那些身著麻布褐衣的隸農(nóng)、奴隸們炫耀貴族之權(quán)勢。明示他們王侯將相皆有種,而血脈決定高貴之出身。貴族之統(tǒng)治權(quán),神圣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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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廳,主位右側(cè)偏下跪坐著一個抱著趙武的父親趙朔牌位少婦,通過記憶,趙武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嫡母趙莊姬。為什么說是嫡母呢,因為趙武并非其所生而是趙朔的側(cè)妻所生,只因為難產(chǎn)而死故而便被趙莊姬所養(yǎng)。
從司馬遷寫的《史記·趙世家》的記載的是,莊姬是晉成公的姐姐。屠岸賈殺死趙朔一家,她因是國君的姑姑沒有罹難,在宮中生下遺腹子趙武。
而真實的歷史《左傳·成公四年》中則是另外一種說法,前587年,莊姬與趙朔的叔叔趙嬰齊私通,之后趙嬰齊被趙同、趙括驅(qū)除到齊國。
然后在前583年,莊姬向晉景公告發(fā)趙同、趙括,說他們要叛亂,晉國族滅趙氏,為下宮之難。只有莊姬的兒子趙武在宮中撫養(yǎng)。
可以對于這段歷史,歷史上有兩種記載,看著她那嬌媚的容顏,趙武現(xiàn)在可以很確信的知道,左傳才是最真實的記載。想到日后其導(dǎo)致趙氏家族毀滅的行為,趙武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趙武率先向趙莊姬行禮后,程嬰也帶領(lǐng)諸位家臣向趙莊姬行禮。
在眾人行禮后,趙莊姬對著程嬰點頭,于是作為首席家臣的程嬰緩慢的從家臣隊列中站了出來,對著眾人宣布道:“吾君趙武加冠之禮開始!”
說完大廳外面的的庭院里鼓瑟聲鳴,接著就看見兩排六個侍女,分成兩列分別端著加冠的三件禮服,和代表緇布冠、皮弁、爵弁,率先走了進來,跟在后面的則是此次為趙武主持冠禮的大賓韓厥。
接著家司馬靈扶輪、家司寇祁叔,家司徒鉏槐,司倉鉏仲、行人鉏季、田畯鉏叔。六位重要的家臣分別對應(yīng)著三件禮服和三頂帽冠。
而宗伯、家祝分立兩邊,作為這場冠禮的見證人,趙武按照禮節(jié)盤坐在屋子中心,大賓韓厥跪坐在他身后,親手替他戴上頭冠,而后程嬰則作為“贊冠”,負責(zé)協(xié)助大賓韓厥。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家祝敲擊樹立在大廳門口右側(cè)的大鼓,大聲喊道:“行冠禮!”
于是作為暫攝家主之職的趙莊姬抱著趙武亡父站了起來,趙武先向趙朔牌位和趙莊姬,行跪拜叩禮,表示今日成人,感謝父母這么多年的撫育之恩!
接著又向大賓韓厥上身向前行躬禮,表示向大賓韓厥的感謝。
大賓韓厥也對拜回禮。
接著趙武來到冠禮的席位坐下后,“攢冠”程嬰先將他的發(fā)髻解開,為他梳理頭發(fā),再纏上發(fā)巾,用男性用的簪子將發(fā)髻固定。
大賓韓厥下堂,到沃盥處,有由兩個侍女一個抱著銅匜從上方倒水,一個跪舉著銅盤,大賓韓將手洗干凈,潔凈以表莊重。然后再上堂,象征性地扶正趙武的發(fā)髻。
接著韓厥再次下堂,從執(zhí)禮家司馬靈扶輪,手上的端案中拿出第一頂冠:緇布冠。緇布冠是一整塊染黑的布帛,用冠帶將它固定在頭上。這是遠古時代的冠帽,周代的人們用它來作為冠禮中第一頂冠,表示不忘古人的傳統(tǒng)。
上堂后,韓厥手捧緇布冠,對著趙武口頌祝詞道:“在這個吉祥的月份和日子里,為你加上第一頂冠。拋去你幼稚的心志,遵循你成人的品德。愿你長壽又吉祥,增大你的福氣。”然后再給趙武戴上。
“攢冠”程嬰接著將冠下的系帶綁好,男孩便回到側(cè)室中,更換第一套衣物:玄黑色的上衣和下裳。這是象征士人身份的禮服。
隨后加上第二頂冠:白鹿皮做的“皮弁”,弁也是一種冠。加冠的過程和加第一頂冠時一樣,與皮弁搭配的是素色的上衣和下裳,這身是士人每月初一在諸侯的朝廷時穿戴的禮服,皮弁具有軍事的性質(zhì)。
第三頂冠是紅褐色的“爵弁”,搭配著黑色的絲綢上衣,以及紅色的絲綢下裳。這套冠服只有在參與諸侯的祭祀活動時才能穿,是士人此生能穿戴的禮服中最隆重的一套。
而每次加冠都比之前要隆重,這是勸諭他為人要志
三次加冠完畢后,從此刻開始趙武便正式,成為了一名成年人,他需要親自管理家族封地,操心家族所有人的衣食住行。
這時“攢冠”程嬰端來一杯裝有甜酒的銅爵,于是大賓韓厥雙手托起銅爵,敬獻甜酒給趙武。
接受敬酒后,趙武便在程嬰的指引下,離開大廳,來到后面的小房間里,去拜見自己的嫡母趙莊姬,在獲得了趙莊姬的祝福后。又去了旁邊稍小一點的側(cè)室,去跪拜趙朔的側(cè)室,也就是趙武自己的親生母親,此時一個人能夠成年,最大的功臣就是他的母親了。
跪拜完自己母親的牌位,趙武正要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只見程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吾君,冠禮之日拜見亡母,當(dāng)知母親養(yǎng)兒不易,君上當(dāng)面露悲戚之色。”說完便不再多說一句,聞言趙武便雙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讓眼珠露出通紅的血絲,接著臉上露出悲痛樣子,給人一種傷心難過的表情。”
隨后,便跟在程嬰的身后,走進大廳。
大賓韓厥看著雙眼通紅的趙武,感動的贊揚道:“武子純孝盡善!”
又看看周圍幾個趙氏家臣的言行舉止,見其皆無異色。而作為家宰程嬰,在冠禮的過程中,更是全程恭敬,沒有一絲桀驁之氣。
于是一臉感慨的說道:“宣子執(zhí)政之時,屢侵君權(quán),更有更換國君,弒君的之舉,時人皆言其如夏日之炎,然而他卻給趙氏留下了好家臣,日后趙氏有難,武子無憂矣!”
接著趙武端著酒,向大賓韓厥行禮求字,大賓韓則給趙武取字為“武”,作為今后公眾對他的稱呼方式。從此,只有他的父母能直呼其名,其他人只能稱呼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