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 開局女帝內臣,結果你棄趙奔秦?
- 我真不想熬夜
- 2465字
- 2024-09-13 09:39:17
獄卒也不嫌棄伸手接過錢,掂了掂,頓時喜笑顏開。
“好嘞!大人你們聊!我去旁邊候著。”他干脆的走遠了一些,開始望風。
沈昱略有深意的看了幾人一眼,沒有動身,還是坐在床板上,只是淡淡的道:
“你們秦人來見我干什么?”
老者身后的壯漢猛地一驚,一雙虎眼死死的瞪著牢房中的沈昱,同時警惕著周身的異動。
老者揮揮手打斷他的動作,一雙混濁的眸子訝異的盯著沈昱,似乎沒想到他竟然一眼就能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不應該啊!他自認為偽裝的足夠好,這些日子來也沒有一個趙人識破過他們的身份。
“敢問公子是如何知道我等是大秦人的。”
老者疑惑的開口問道。
幸好是在這沒有他人耳目的地方,不然若是在街上被當面戳穿身份,他們可能就要落荒而逃了。
秦趙兩國雖都是嬴姓趙氏,往上追溯甚至同宗同源,本來世通修好,可幾十年前的一樁恩怨是非后,如今秦趙已經反目成仇。
前些年趙國更是響應齊國大將婁師莊的號召,聯合六國舉兵攻秦,七十萬大軍將秦國打的割地賠款,險些滅國,趙國更是借此得了三郡之地。
久積仇怨之下,如今二國的民眾對彼此都有著深深的憤恨之情。
“你的打扮的確很像趙人,趙地士子喜歡戴頭巾,穿尖靴,從外表上的確看不出你的身份。”
頓了頓,沈昱輕聲道:“可你一開口就暴露了,秦腔趙音區別明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察覺出來。”
“只是從咱家的腔調上?”
清瘦白面的老者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他總共說了兩句話沒有?
心中赫然的同時,老者算是第一次見識到眼前人的厲害之處。
“公子果然高才!”
反正周圍沒了旁聽的人,老者干脆湊近小聲的自報家門道:
“我家政公子讓老奴向您問好。”
政公子?沈昱凝眉思索片刻,并沒有想到之前與此人有過接觸。
“我家公子素聞先生之名,心中欽佩,神交已久,前些日子聽聞公子遭遇,痛惜不已,故此派咱家前來……”
沈昱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道:“何德何能勞煩秦國貴人搭救,你們走吧。”
老人愣怔片刻,凝視沈昱良久:
“閣下真的愿意在這監牢之中空度此生?胸襟不展?”
“不勞費心。”
“唉!來前我家公子便知如此,這尚有一封書信給您。”說完老者從衣服中掏出信紙遞給沈昱。
沈昱審視兩下,沒有起身,態度不置可否。
老者嘆了一口氣,見沈昱心意已決,帶著身后的壯漢也不再停留。
牢中再次恢復平靜,沈昱睜開眼,目光落在地面的那封信上。
塵絮在氣窗透出的光柱中上下飛舞,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中顯得彌足珍貴。
沈昱展開那封信,目光微動間,神色怔怔。
紙上只寫著一句詩:
猶憶馬上遙相顧,落花時節又逢君。
……
古往今來世事如大鐘從不會因為缺少某個人而停擺,所有人如此,沈昱也是如此。
趙國邯京。
雨后化晴,大大小小的篷船收起擋篷,在清澈見底的河道上漂行,精赤著上身的船夫劃動船槳,時不時引起岸邊浣衣娘的小聲驚呼。
地面上街坊百姓魚貫而出,達官顯貴坐著四輪馬車入青門,穿龍橋,道上顯得熙熙攘攘。
東城商販過千,叫賣聲呼喊聲和馬車過道聲混雜于耳,酒樓商鋪、勾欄賭坊開門迎客,平頭百姓、青皮打手、達官顯貴、文人騷客,三教九流之輩徘徊于此,一副煌煌盛世之相。
從前些年與秦的戰事獲勝,西無戰事,東有天險,南方楚國內亂,北方燕國羸弱,趙國也享受到了大國霸主的待遇,加上當今女帝登位大力推行新法改革后,趙國國勢稱得上蒸蒸日上。
人民的日子有盼頭了!
新晉內閣大臣崔禮穿著紫紅袍和其心腹新黨眾人坐在趙京城最大的酒樓上,透窗俯瞰著這條邯京最繁華的玄武街景。
在人手下多年,一朝得勢,崔禮心中復雜萬千,聽著周圍人的恭維聲,他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酒。
“崔大人昆山片玉,風流人物,連喝酒竟都顯得這樣與眾不同!”
崔禮不動聲色又抿了一口酒。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崔大人賢臣之相啊!想那張儀蘇秦之輩也不過如此!”
崔禮又又又不動聲色抿了一口酒。
“崔大人真是海量!豪邁!豪邁!屬下再敬您一杯!”
崔禮嘆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將酒杯放在桌面上。
“大人這聲嘆氣,想是思及趙國百姓所受苦楚而痛至心扉,如此憂國憂民讓屬下我等汗顏。”
如此人情冷暖,讓崔禮心中生起一股世人皆俗的感覺。
“唉,沈大人不知還有沒有起復的希望。”
直到耳邊突兀的聽到這么一句,崔禮這才暗自皺了皺眉頭,心中冷笑起來。
半月前初聽到沈昱被彈劾,他心中是格外激動的,只因他心中明白若是沈昱不倒,在女帝面前他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
他并不認為自己會比沈昱差,甚至……他自負的認為如果是他坐沈昱的位置要比他做得更好。
——至少不會落得這么囫圇入獄的下場。
對于趙國來說新法變革的確很有必要,可沈昱的所作所為卻背離了為官之道。
沈昱做了什么?
站在這個國家所有勢力的對面,妄圖憑借一己之力推動新法施行。
在崔禮看來,女帝拿下他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目前女帝屬意讓他繼續推動新法,崔禮并沒有拒絕,有前車之鑒,他早有自己的規劃。
可現在真當接過這份政治遺產,幾日之間他便知道什么是燙手的山芋。
短短幾日之間,如山的壓力就已經向他倒來!
多地試行的土地法受阻!
縣學被地方官府勒令關閉!
關乎新黨人員的抹黑栽贓案件層出不窮。
……
守舊派的簡單幾招就讓他焦頭爛額招架不能,屢屢避讓。
這些日子他殫精竭慮的想要修復這個爛攤子,現在好不容易空閑下來心中還在考量著推行新法之事。
可手下這些人竟然真的在吃酒聊些沒用的東西!
一幫胡吃海塞,只會溜須拍馬的蠢貨!
心中不滿,崔禮放下酒盅剛要說些什么,就見到窗外街道上疾馳來十幾道騎士。
他們穿甲跨刀,鐵騎錚錚之聲驚擾了一條街的人。
“噠噠噠!”
“駕!閃開!”
穿著輕甲的鎮撫司小旗扶刀按馬,口中厲喝著,見到有人擋路就是馬鞭打來,哀嚎聲馬蹄聲中整條街道都顯得躁動起來。
“這是干些什么?”崔禮皺起眉頭,撇頭看向一旁的下屬,“你去瞧瞧。”
那下屬應了一番,抬腿下樓,不一會兒眾人便得到消息。
西城走水了!火情緊急,已經連燒了三片街坊。鎮撫司懷疑是有人刻意縱火,圖謀不軌,正緊忙抽調人手火速加強西城守備。
“走水了?”“誰這么大膽。”“西城兵馬司長官是誰?”周遭談論聲不斷。
大家都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大白天放火,五城兵馬司和鎮撫司的人又不是吃干飯的,別說趁亂起事,到時候把城門一關,蠅蟲都飛不進去。
崔禮注視著西邊火龍升天隱隱冒出的黑煙,不知為何心中一堵,有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