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退錢還來得及么?
看清簡如松的面容,尤其是看到對方嘴角的那顆大痣之時,江隗總覺得被人狠狠嘲諷了一陣,內心隨之有股強烈的退錢沖動。
好險忍了下來,朝著前方的簡如松見禮。
“晚輩見過簡大家。”
他一邊在心底不斷默念人不可貌相,一邊躬身一拜,給足了這位墨門大家面子。
“貴客,特意來找老夫的?”
簡如松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高傲,隨意打量了江隗一眼,卻不對著江隗說話,隨口問了一句,而后輕輕一跳,坐在前邊的一處椅子上。
相比一般凳子,這兒的凳子似乎更高一些。
江隗余光瞧見這一幕,內心愈發難以平靜,您這個子,家里凳子做矮點好不好?
非要一蹦跳上去,難道這樣比較帥?
他終究沒敢將心里話說出來,輕笑一聲,代替學徒回答了這個問題:“晚輩特意上門拜訪,便是想請簡大家做件特殊法器,只是這法器較為麻煩,不知道簡大家能否做得出來?”
“你這廝好生無理,這天底下哪里還有我師尊做不出來的法器?”
屋子里除了簡如松之外,旁邊還有個年紀不大,面容白凈的學徒,聽得江隗的話語,許是覺得這番話侮辱了簡如松,馬上眉頭一皺,出聲反駁,面上對于江隗的討厭也不加掩飾。
江隗這才注意到那位稚氣未脫的學徒,想了想,還是沒有浪費時間與之爭辯,要是人家追究起來,那可真就沒完沒了了。
誰知那學徒更有不滿,正欲開口。
“休得胡說,便是叫墨門圣人前來,恐怕也不敢說做得出世間所有法器,你師尊還沒有這般厲害,少在外邊幫你師父胡吹。”
簡如松忽然輕咳一聲,打斷了那學徒的言語。
他瞧了江隗一眼,淡淡道:“不過貴客能用得上的法器,老夫造不出來的,想來的確不多,不知貴客想要什么樣的法器?”
江隗聽到這話,暗自對簡如松的印象改觀,既有謙虛又有傲氣,十足的大家風范。
“說來倒也簡單。”
他想了片刻,恭聲道:“晚輩因為個人緣故,不便在各地久留,家中又有許多貴重物品,實在是不好搬家,故而想請簡大家幫忙想想,可否想個好辦法,方便我輕易搬家?”
少年學徒聞言,頓時怪聲怪氣道:“真沒見識,莫非你沒有聽說過須彌匣?你多準備幾個須彌匣,再多貴重物品也裝得下!”
“倘若如此簡單,我何必的找簡大家?”
江隗笑道:“不瞞簡大家,我是想連帶著整座宅子都帶走,到底是住習慣了,重新布置太麻煩……我還道簡大家你們定聽得明白,怎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沒聽懂?”
他說到這里,有意瞧了少年學徒一眼。
“你這是何意!”
少年學徒受了刺激,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這一幕看得江隗心中直樂,平生他沒有太多特殊的愛好,逗弄熊孩子當算是其中一個,看到少年學徒急得跳腳,莫名心情舒適,很有快感。
簡如松倒是沒怎么受到影響,略作思量,很快便輕輕點頭道:“老夫大概明白了,你是想連帶著你的整個宅院全部挪走,其中陳設也不能有太大的變化,老夫沒說錯吧?”
“正是。”
江隗想了片刻,輕輕點頭。
簡如松又問道:“你家宅院有多大?”
“也就是一般宅子,大概算上正廳和門前店面,共有四戶人家,一處小院,再加上一處不算很大的后院,這兒是我家的平面圖……”
江隗有備而來,取出一張提前畫好的圖紙。
簡如松仔細看了一眼,一張老臉瞬間沉了下來。
兩名學徒也跟著查看,瞧見宅院的具體大小,無不嘴角抽搐,面容古怪。
“你是誠心來刁難師尊的吧?”
少年學徒忍不住道:“你家宅院那么大,得要個多大的須彌匣才裝得下?整個赤霄城也沒人做得出那么大的須彌匣,休要在此胡鬧!”
另一名脾氣較好的學徒也面露無奈:“貴客,不是我們不給你做,而是這么大的須彌匣當真做不了,我想貴客您還是提前多準備幾個須彌匣,裝好其中的貴重物品便好,至于宅子,還是放在這兒吧。”
他們都是簡如松的徒弟,論說手藝肯定遠遠不如簡如松,但是要說眼界,跟著簡如松那么長的時間,自然也不會差。
一看便知道,想要做出這么大的須彌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別說見了,聽都不曾聽過!
這不是成心搗亂是什么?
簡如松緊緊盯著平面圖,更是眉頭緊鎖,許久都不曾說話。
江隗見狀,心中不由嘆息,難免有點失望,不過他在到訪之前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玩意光是聽上去都有些困難。
人家做不出來也比較正常。
使用多個須彌匣麻煩是比較麻煩,但是似乎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之所以有此設想,是不愿意居住更換的環境,如此多少會有種不適的感覺,關鍵是李清川等人時常居住的宅院,總會多出一些陰氣,如此可以方便所有特殊骨灰自由出現。
以往搬家,未必次次有陰氣濃重之地,屆時安家便會比較麻煩。
江隗這才會出此下策,可惜仍然希望渺茫。
“也罷……”
他心中一嘆,不得不放棄。
只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忽見冥思苦想的簡如松突然眉頭舒展,目有精光,高聲道:“有法子了,我有法子了!”
這一幕看得兩位學徒都嚇了一跳,足足愣了好些時候才反應過來,一臉困惑。
江隗也微微一愣,難道真有好辦法?
少年學徒不可置信道:“師尊,您說什么?像是這么大的須彌匣,豈是我們能造出來的!”
“蠢貨,為師平時便是這么教你的?”
簡如松好似一位癡心學業的求道者,神色激動,興致勃勃道:“誰說想要將這片宅子搬走,一定需要須彌匣了?老夫還有法子!”
“那該怎么辦?”
少年學徒被罵得淚眼汪汪,委屈巴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