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他心里想著。
我真的不知道。
我沒有想哭的。
我只是……聽到了那句“乖小孩”。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可是你剛說出口的那一刻，你的手貼在我的胸口上，感受到我砰砰的心跳了嗎？
好酸，鼻尖好酸，心里也酸酸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就充盈了眼眶。
為什么啊？
為什么遇到了你，總是那么高興，又那么想哭呢？
他伸手去抓，陽光從之間流瀉而下，卻只是抓到了一片片的虛影。
“不要……走。”
為什么會這樣溫柔啊，明明你不是這樣的人。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人。
明明不是溫柔的性子，卻總是對他偏愛。
原來那個人不在了之后，這個世界上也會有對自己這樣偏愛的人么？
另一只手從他指縫間穿過，與他十指相扣。
熱切的吻也落了下來。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間都被掠奪。
身后是柔軟的沙發，身前的姜以安貼的更近了，將他禁錮在小小的一塊空間里。
空洞的心仿佛都要被填滿了。
“晚上可以嗎？”他小聲呢喃著：“關上燈可以嗎？”
“不干別的。”姜以安含糊不清地說道：“就親親你。”
“還要抱抱你，還要牽牽你的手。”她笑了：“別的話……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原來只是要親親他么……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歡喜。
沈聲沒再說話，只是抬頭，親了親她的下巴。
“都好。”他說。
“只要是你就好。”
他聽到女孩的嗓音沙啞著，低低地。
“別說了。”
“再說我又要忍不住了。”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腿，蹭了蹭女孩的腰。
女孩那只手強硬地把他按倒在沙發上。
“躺著不許動。”她說。
余光瞥見她去拉上了窗簾，眼前黑乎乎的，依稀只能看見姜以安往這邊走的輪廓。
他仰躺在沙發上，手指緊張地抓住了身下的布料，凸顯出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
他清晰地能聽見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聲。
冰涼的手覆蓋上了他的眼睛，輕柔地，溫和地。
“閉眼。”她說。
“躺好。”她又說。
他只是乖乖照做。
“不要怕。”
“沒事的。”
昏睡前的前一秒，他好像聽到女孩說。
.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仍舊是黑糊糊地一片。
他下意識地往身邊摸去，卻只摸到冰涼涼的床單。
他慌張地想要坐起身來，可是渾身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的疼。
隨后冰冷的手指被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十指相扣。
“我在呢。”她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前，笑著用氣音說道。
“疼不疼？”她的手已經劃到了他的腰間。
“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還沒等他回應，她的手已經開始緩緩的揉捏起來。
他慢慢地往前貼了貼，又往前貼了貼，直到和姜以安肌膚相貼。
姜以安想起來前幾天百度搜索的注意事項。
“這種事結束之后對方會情緒敏感患得患失。”
“害怕被對方甩掉。”
她沉思了片刻，摁著沈聲的頭，又往自己懷里靠了靠。
“別難過。”她低頭去親他：“我是不會拋棄你的。”
沈聲仰頭看她，眼神莫名其妙的。
“怎么了？”
他還沒來得及多問，她的手已經開始到處亂摸了，弄的他渾身都僵住了。
“我好累。”他按住她的手，撒嬌般地蹭了蹭她的胸口：“不要再來了好不好？”
“我只是想親親你。”姜以安收回了手，捧住了他的臉，低下頭又親了親。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能感覺到自己一直是在被她抱著的。
“給你煮了面條。”她說。
慢慢坐起來，捧著手里的碗，熱氣蒸騰著，透過碗壁傳遞到他的手心。
應該只是胡亂地把面條灑進燒開了水的鍋里做成的，一點味道也沒有。
仔細嘗嘗面條還有點夾生。
“我廚藝的最高水平了。”姜以安攤了攤手。
“嗯。”沈聲垂下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
可是我怎么記得，你每天都會給沈晏做晚飯。
沈晏吹噓過的，你留了很多次晚飯，你做過的飯很好吃，可是他根本沒有回去吃。
我會吃的。
我都會吃的。
可是為什么，因為我在你心里的地位，連一頓好吃的飯都值不上嗎？
他狼狽地低頭，把那碗稍微有點涼的，煮的半生不熟的，還一點味道沒有的面條慢慢地吃了下去。
胃里有點難受。
但是沒關系。
沒關系的，只要是她做的飯都沒關系的。
只要能吃到她做的飯就好了。
哪怕比不上沈晏。
他想起來今天按沈晏生日打開了她手機的那一刻，心中酸澀的悶悶地堵得慌。
明明早就意識到她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
可為什么心臟還是疼得抽搐呢？
沈聲，你別那么自私。
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為什么還要把她死死地綁定在你爛泥一樣的人生里。
只要陪她走過一段路就好了。
反正你快死了，眼不見心也靜。
別犯賤，沈聲，你活不了那么久，那就也別嫉妒別的人會走在她身邊。
他想起某個夜里，女孩拉著他的手，晶亮亮的眸子盯著他看。
他依稀記得女孩眼底的光。
她跟他說他們的未來，跟他說詩和理想。
可是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他本來就是什么都沒有的。
可是好可惜，可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么隨隨便便地死掉。
不甘心還沒有和她在一起就死掉。
他想起女孩亮晶晶的雙眸，他很想伸手去觸摸。
問問她。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為什么會不喜歡我啊？
為什么要喜歡沈晏，沈晏到底有哪里好。
不要去找他了。
不要找他。
我只是想讓你也那樣喜歡我一下。
一次，一個眼神就好了。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安，姜以安摟著他腰間的手又緊了緊。
她沒有再說什么，她只以為是他情緒敏感，有些患得患失。
“你抬頭，讓我再親親你。”她又說。
每次都是這樣的吻，他想。
熱烈的親吻，每一寸空氣都被瘋狂的掠奪，是忘卻了一切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