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險入幻境不歸路
- 村廟
- 短刃
- 2735字
- 2015-02-20 18:00:00
爺爺說,你二叔答應明天就去市里問問價錢,盡量早點兒找到買主,把金子賣掉,放在家里不安省啊。
那天晚上,我爹很晚才回來,他可是把我們哥兒幾個的老爹都召集到了常支書家,幾個當爹的共同商議了這件事,常支書還順便擺了酒席,難得一幫大老爺們兒都去他們家商量孩子的事兒,他本來就是有錢人,也好飲宴。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興奮啊,咱可是人財兩得了,俗話說“運氣來了不由人,風吹草帽扣鵪鶉”
這好事兒,怎么就湊一起砸到咱頭上了呢?
嘿!
我在心里不斷盤算著這些金子到底能賣多少錢,什么娶柳雅文過門兒,什么時候訂婚,需要給她買些啥東西?嗯,咱買最好的,絕對是全鄉訂婚買東西最好的,哦對了,還得翻蓋房子,蓋成兩層的小樓,到時候咱擺上一百桌大席,親朋忙友全都喝好酒,抽帶過濾嘴兒的香煙……
臉上堆著幸福的笑容,我終于沉沉睡去。
……
恍惚中,我進入了一個漆黑的世界,沒有一絲光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碰不到。孤獨恐懼的感覺迅速襲上心頭,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感覺到無依無靠的可怕。
真的,孤寂和黑暗,絕對是最大的恐怖。
我大聲喊叫著,揮動著胳膊,胡亂地踢腿出拳,我希望能打到什么,可是都落在了空處。
除了黑暗,什么都沒有……
正在我處于極度恐懼的狀態中,即將崩潰時,突然間,漆黑的空間出現了兩盞微弱的火苗,大小如豆,顏色微黃,雖不明亮,卻讓我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火把。
我急忙向前摸索,想要觸碰到那兩盞火苗,腳下無實地,卻能憑空邁步。可是那微弱的火苗似乎不向被我觸碰到,隨著我的前行,也在不住地后退,在漆黑的虛無中微微晃動著,看起來是那么得不真實,那么得飄渺。
“停下來!停下來!等等我,我操……”我憤怒地大聲叫罵著,呼喊著,哀求著,我發瘋似的追趕那兩盞微弱的火光。
沒有我怒罵狂吼的回音傳來,黑暗無窮無盡,且什么都沒有。
無論我喊叫怒罵,拳打腳踢,也蕩不起一絲波動……
追了好長時間,罵了好長時間,喊了好長時間,我終于累了,停了下來。
那兩盞如豆的火苗,似乎也累了般在前方不遠處停下,懸在漆黑的虛無中,又像是,故意等我休息完畢再繼續追趕,在那里微微地晃動著,引誘著。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流傳了很久的傳說:鬼分善惡,有人夜半走路,途中被惡鬼戲耍,遭遇鬼打墻,迷途不知歸路,或走入墳地,或踏入深水,抑或是亂石叢林,啃食泥土石塊當干糧……幸運者,在遭遇惡鬼幻境時,恰遇善良之魂,在身前十幾米外掌燈引路,隨燈火走向而行,不久便會走出迷途,踏上歸家之路。
難道,我這是遇見了惡鬼作梗,而善良的魂掌起了引路明燈,要帶我離開這恐怖詭異的黑暗世界?
想到這里,我不顧全身的酸痛疲憊,向那兩盞微弱的火苗追去。
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么快休息完畢,又會如此發瘋般迅速撲來吧?那兩盞火苗一時間忘卻了移動,直到我已經沖到跟前伸出了手去觸摸,它才恍然醒悟,急速倒退。
是的,它一定是要帶我離開這里。
一定是的!
我心里堅定這個念頭,更加奮力地向著微弱的火苗奔跑。
忽然,有什么東西勒住我的脖子向上拽,腳下一空,身體再不能懸浮,猛然墜了下去,脖子被勒得更緊了,我喘不上氣,舌頭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只覺得眼珠腫脹暴睜,眼前一片金星亂冒,隱約中,我看到了窗外微微泛起的晨光。
韓澤林媳婦兒被黃狼子誘惑上吊自殺的那一幕,電光石火般在我腦海里閃現。
操,老子被糊弄了!
我猛然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黃狼子趁我睡著的時候,迷惑了我的思想……
而此時,似乎明白的太晚了!
我已經把脖子套進木梁上垂下來的粗麻繩挽成的繩套中。
萬幸的是,在粗麻繩剛剛勒住我脖子的那一刻,在腳下突然一空身體向下墜落的一剎那,我本能的伸手向上抓去,抓住了繩套上方的繩索。
此時,外面微微亮起的天光透過窗戶灑入屋內,屋里的光線稍稍好了些。
既然想到了是黃狼子在禍害我,而自己已經被吊住了脖子,我自然不甘心就這么死去,雙手用力拉住上方的繩索,奮力挺身,盡最大的角度仰頭,試圖讓脖子脫離繩套。
感覺到繩套已經到下巴了,馬上我的脖子就要脫離繩套了,緊抓繩索的手上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疼痛,緊接著有什么東西狠狠地咬在了手背上,劇烈的疼痛下,雙手力氣一松,身體猛然下墜,繩套狠狠地勒在了脖子上。
這一下,比先前那次勒得更緊、更痛了。
沒有經歷過上吊的滋味兒,你永遠無法想象到到那一刻的痛苦,那種如此接近死亡邊緣的恐怖,讓你的心都在那一剎那停止了跳動,以至于感覺全身冰冷麻木。
想咳嗽,卻因為脖子被勒得緊緊的,喘氣都難,更別提咳嗽了,所以那一口氣就被堵塞在嗓子里,人的意識瞬間就模糊了許多。
我個人認為,許多人在最危險的時刻,能夠爆發出超乎尋常、超越人體極限的能力,往往是因為人的求生欲是很強大的。現在科學界也曾經專門研究過,并且確認,人類在自身生存面臨危機的時候,是可以爆發出超越身體極限的能力,此類情況在全世界各地曾經出現過很多例……
在意識即將完全陷入黑暗的關頭,求生的渴望讓我在那一刻爆發出了最后的力量,我奮起余力,不顧手上的疼痛,緊握繩索向上拉動,同時脖子猛然后仰,脫離了繩套,雙手再無力氣,松開繩索,整個人向地面墜落。
雖然懸空被吊的時候,腳步離地不足一米,平時即使是兩米多高我也可以輕松躍下,平穩著陸,可當時我的意識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突然脫離繩索,整個人側著身體以半后仰的姿態摔了下去,腳一落地,砰的一聲,我的頭撞到了床邊,緊接著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千萬不要認為所有的昏迷都會持續很久,比如我當時絕對昏過去了,但很快一直處于緊繃狀態的潛意識就喚醒了我,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猛然坐起,身子一,伸手夠到了綁在床頭的燈繩,一拉,由于著急而且身體處于傾斜狀態,用力過猛,砰的一聲,燈繩被拉斷了,好在燈泡亮了,屋里頓時一片光明。
后腦勺被撞得一陣陣疼痛,脖子和下巴也被勒得疼痛不止,我眼角發酸發脹,淚眼模糊,咝咝地吸著涼氣呻吟著,連起身坐到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身體才稍微緩過勁兒來。
抬頭看看,只見房頂中間的大梁上,懸掛著那條平時家用的粗麻繩,挽了個繩套。
再扭頭看看……
我明白了,毫無疑問,粗麻繩是我懸到房梁上的,繩套是我打的,我稀里糊涂地站在床上,把脖子伸進繩套中,腳丫子一蹬,脫離了床邊,身體懸空。
和韓澤林媳婦兒上吊自殺的過程,幾乎一樣。
回想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我心有余悸地看了下右手的手背,上面清晰地顯出幾個牙齒的咬痕,竟然還有三個小洞,滲出的鮮血已經凝固,在燈光下泛著微弱的紅光。
肯定是黃狼子干的!
我緊張四顧,那只黃狼子,不,那只黃狼子的鬼魂在哪兒?
也許,黃狼子的鬼魂還在屋內,只是我看不見吧?
我不甘心,平時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看得到,只要它還在這間屋里,就一定能看到它,我趴下身往床底下看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
我坐直了身子,氣喘吁吁地看向門口,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怔住。
這一刻,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我甚至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