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聽到我的話才緩過神兒,胡老四尷尬地點了點頭。
陳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自量力。”
胡老四也知道今天丟盡了顏面,心下惱火,漲著通紅的老臉說道:“我不愿意跟她們一般見識。”
陳金譏諷道:“嗯,吹吧,反正她們都走遠了。”
胡老四吹胡子瞪眼地說道:“你們這幫小屁孩兒知道啥?想當年……唉,跟你們說這些干啥,總之你們別小看我這老頭子,這次我要是不給奶奶廟里的東西還有那些老太婆一點兒顏色,她們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我胡老四能賽半仙!”
“哎喲……胡大仙,您可別嚇著我,是不是我還得拜您為師啊?”陳金哈哈大笑。
胡老四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陳金卻說不出話來。
我見狀急忙推著陳金走,心想胡老四是不是氣糊涂了,這么大歲數了,在我們這些年輕人面前吹什么牛啊?你要是有那個金剛鉆,這瓷器活兒還不得早就攬下來了么?
唉。
我們幾個都有心事,所以沒在意胡老四會氣成什么樣,也沒想胡老四會不會一怒之下真就干出點兒什么事。
待會兒,那幫老太太會在陳金家大鬧一場吧?
記得那天上午,我們幾個忐忑不安地待在陳金家里,等著那些老太太找上門來。
這期間,我們成功攔截、勸阻了數次陳鎖柱對兒子發動的施暴行為,為此博得了陳金的萬分感激。沒辦法,前街鬧出這么大動靜來,陳鎖柱怎么可能不知道?對于兒子的所作所為,再怎么護犢子,也覺得臉面上過不去,因為他兒子確實太不象話了。
只是一直等到晌午,也不見老太太們登門鬧事。
陳鎖柱的火氣在我們這些晚輩的軟磨硬泡下,漸漸消失,只余唉聲嘆氣我們這幫兔崽子整天不干正事兒,胡鬧闖禍。
我琢磨著,那幫老太太估計累了,需要養精蓄銳,多半會在下午重整旗鼓到陳金家大鬧一場。
從陳金家出來,兄弟幾個商量好午飯后再來,那幫老太太們鬧起來時,萬一陳鎖柱感覺理虧拉不下臉了,再動手打陳金的話,我們多少能夠幫著勸幾句,挨幾下,讓他少挨三拳兩腳。
回家的路上,胡老四像是掐算好了時機似的從一條巷子里出來,在二道街上把我攔住,說有話要跟我說,讓劉賓先回去。
大白天劉賓也沒什么好害怕的,就憂心忡忡地走了。
我對胡老四道:“您說啥也沒用了,事到如今,除非那些老太太能夠主動登門致歉,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省省心吧,這事兒您老就別管了。”
胡老四微笑道:“這次我不做和事佬,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我面露疑惑。
“是這樣,剛才柳貴生媳婦求我去她家給閨女看看,說是中邪了,高燒不退……”
說到這里,他故意停住。
我心里一緊,柳貴生就是柳雅文的父親,看來,柳雅文真的中邪了?先前我還自我安慰,認為柳雅文只是正常生病發燒,現如今她娘請胡老四去,必然是和邪事有關。
想到這里,我急忙說道:“胡爺爺,那您還不趕緊去?”
“不著急。”胡老四微笑著抬手捋了兩下稀稀拉拉的幾根兒長須,道:“柳貴生的老婆嘴巴快,啥都跟人說,到我家嘮叨了半天,把記恨你埋怨你的話都說了一堆。”
“您跟我說這些干啥?”我心里糊涂,胡老四難道當和事佬上癮,這事兒也想管?
胡老四拍拍我的肩膀,嘆氣說道:“你和柳貴生閨女不是正在處對象么?她娘對你有成見可不好,所以啊,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她家,我就說必須有你這種身懷仙家正氣的人,才能辟邪驅污,治好那閨女的病,這樣一來,柳貴生老婆就不會再記恨你了。”
我皺眉說道:“您為什么幫我?”
胡老四訕笑道:“這個……我希望以后需要幫忙時,你們這些年輕人能搭把手。”
“哦,您有什么需要我,或者說我們,幫助的?”我心想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可是你一個老神棍,和我們這些年輕人八桿子打不著,怎么現在就想著以后要讓我們幫忙?
想到之前他在我們面前吹的牛……
我不禁懷疑,難道胡老四要和奶奶廟里的邪物以及那些老太太徹底翻臉,針尖對麥芒,但是覺得孤軍作戰實力不濟,需要我,我們做援手?
直覺告訴我,有陰謀!
他想利用我?!
不是我小心眼兒把人想得太壞,實在是因為胡老四在我們心目中的印象太差了。
“算了,以后如果真的遇到了難事,你愿意幫就幫,不幫我也不勉強,下午你去不去吧?”胡老四心里確實藏著事,又不想明說,干脆很光棍地給我來了個迂回戰術。
我猶豫一番,點頭答應了。
為了心愛的雅文。
不管胡老四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愛說不說,以后是不是需要我幫忙,我幫還是不幫,那是以后的事兒。
胡老四很高興,和我約好一點半去柳貴生家,就顛顛的走人了。
我忽然想到,下午還得去陳金家嚴陣以待呢。
媽的,胡老四是不是想玩兒一招調虎離山?
撓撓頭,我苦笑著往家里走去。
假如那幫老太太養精蓄銳,下午去陳金家里鬧事兒,希望她們晚些去,起碼等我從柳雅文家回來之后。
不然,我也只能重色輕友了。
也許是因為上次胡老四和我家人的那次談話,回到家后,老爹和爺爺只是訓斥了我幾句,告誡我不要再胡鬧,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這讓我有些不適應,畢竟早上在支書家外面的那場大戰,規模激烈程度是近幾年來空前的,雖然我沒有加入戰團,但也有間接責任。
脾氣暴躁的老爹和總是不放心我的爺爺,對此事怎么會如此的“輕描淡寫”呢?
飯后自然是去找胡老四,然后一起去了柳雅文家。
這不是重點問題,所以就簡單說說吧,到那之后柳雅文的爹娘先是對我橫眉冷對,胡老四胡說八道一番,柳雅文的娘就對我客客氣氣,柳雅文的爹竟然還給我遞了一支煙,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最讓我高興的是,胡老四耍了一通亂七八糟的什么法術,燒了幾張符紙,嘿,柳雅文燒退了……
奇怪不?
再羅嗦幾句,我和柳雅文沒說話,畢竟當著大人面呢,可俺倆眉目傳情來著,嘿。
重點來了。
從柳雅文家出來后,我問胡老四,柳雅文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胡老四很嚴肅的回答說:“是奶奶廟里的東西干的,就是因為你趙銀樂惹怒了它。”
“它不來找我麻煩,跑去禍害柳雅文是什么意思?”我火氣沖頂,早上姚京說起這事兒我還不完全相信,現在從胡老四的嘴里說出,那就是鐵板釘釘實打實了,我咬牙切齒的罵道:“這狗娘養的太不是東西,我警告你,別再攔我啊,老子非把它的廟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