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啥讓我拎酒?”常云亮不滿地說道。
“操,就你們家有錢,你爹是村支書啊?!标惤鹑氯碌溃骸靶值軅兛诖镆粋€賽一個的干凈,你小子什么時候身上少過零花錢?所以,你不拎酒,讓誰拎?大家說是不?”
幾個人沒心情打趣,稀稀拉拉地附和兩句。
陳金臉上掛不住了,說道:“奶奶的,多大點兒事兒,怎么都成了禿頭鴨子,耷拉腦袋了?”
我說:“別扯淡,大家都琢磨這件事兒呢,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沒心沒肺?”
“哎,我沒心沒肺?我今兒還就讓你們看看,陳金是怎么講義氣,怎么替兄弟出頭的。”陳金蹭地一下起身,喊道:“夠膽跟為一塊兒去,咱現在就砸了奶奶廟。”
幾人一看陳金狂膽爆發,又要去惹事,急忙連拉帶扯的將他按到床邊。
郭超說:“你可別鬧了,明天晚上俺家就去十字街給奶奶廟放電影,一場電影三十八,兩場下來那就得七十六塊,再惹出事兒來,哥兒幾個家里都花錢放電影去?”
“就是就是,可不能再出事兒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勸著陳金,看這小子火氣降了許多,我才笑著說道:“你個狗日-的,跟我斗什么氣啊?明天晚上放電影大家都去,瞧瞧奶奶廟里啥動靜,要真是再出什么事兒,別說你了,我趙銀樂也跟它沒完。”這話還真不是我在吹牛撐面子呢,剛才我已經想過了,這次若真是奶奶廟里的東西干的,那就是故意跟咱們過不去。
當初胡老四來做和事佬時,我就猜測邪物應該是對我們有所畏懼,所以才會同意談判,如果它敢食言,那咱豁出去也得跟它干——有一次就有兩次,不能慣著,總不能等它挨個把我們折騰一遍吧?
幾個哥們兒又開始勸我別沖動,千萬別惹事。
陳金在旁邊笑得直抽抽:“怎么樣,別裝大尾巴狼啦,咱倆都是這么塊料,充什么好人?”
大家勸了半天,又胡扯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心情漸漸放松下來,這才談到明天晚上的電影,郭超說他爹已經找鎮上放電影的了,明天晚上放的是《閃閃的紅星》、《地道戰》。
好吧,我承認記不太清楚,臨時想了兩部電影的名字,不過大同小異,那時候放電影翻來覆去只有那么幾部經典,就這,一年也看不了幾次電影,所以每次村里放電影,那真是人山人海,街上房上墻頭上樹叉上,村民搬凳子拖椅子,場面熱鬧,極其壯觀。
別笑話,那時候全村一共兩臺熊貓牌黑白電視,是兩位在礦區和電廠當正式工的,有錢,還有票,才買到的,大隊部都沒有。
其它村子情況差不離。
所以十里八鄉哪個村兒要放電影了,親戚都會跑著、騎著自行車趕到別村親戚家里說一聲,就是為了讓親戚知道消息,來看電影,找點兒樂子……是不是有點兒不可思議?
事實就是如此。
噢對了,還有件事兒我忍不住提前說一下,那就是看電影的時候,小伙子們還可以找各自暗戀的姑娘聊天兒。
那時候大家的思想觀念傳統封建,平常誰敢找人家大姑娘玩兒啊?也就看電影,或者晚上村里唱大戲時,黑燈瞎火湊到人家姑娘跟前兒聊天,還不敢有絲毫不軌的舉動。而且所謂不軌的舉動,也就是能摸摸姑娘的小手,回去后三天都舍不得洗手,要是能親個嘴兒,那你就是一眾兄弟的偶像。不過這得人家姑娘同意,假如你不經同意敢親嘴兒,不,人家不同意借你個膽也不敢親嘴,最多摸人家手,就這,人家姑娘不同意,你摸了,人家哭了,得,等著吧,第二天人家姑娘大哥二弟,爹媽叔叔大舅老姑夫就會找到你家討說法,稍稍處理不當,以后你在村里都得背著流氓的身份了。
提及看電影,我就沒心思和哥兒幾個閑聊了,因為我想著明天晚上怎么聯系前街的柳雅文,見面聊點兒什么能討她高興,能摸著她的小手,也許她高興了還會同意……親嘴兒?
正值青春年少,誰也閑不住,幾個哥們兒心里都有目標。
當然,也有撞墻的,比如薛志剛也看上柳雅文了,但自從夏天我在河邊跟柳雅文聊了半小時之后,薛志剛就自覺沒戲了,主動退出。
陳金整天吹牛說自己跟渠東的張如花親過嘴兒,我們都不信,這小子每次有機會跟張如花聊天,都會臉紅脖子粗,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在女孩子面前,膽量比耗子都小。
你們別笑,就因為張如花的名字,后來陳金最恨某位頂級喜劇明星、導演……
常云亮老是自作多情,聲稱一定會有女孩兒主動找他談情說愛,花前月下,事實上是他自己抹不開臉,還不如陳金。
郭超這家伙在這方面比我們強,這小子敢于主動搭訕,擅于哄姑娘開心,他真和鄰村的范香香親過嘴兒,就是秋天去范家村看電影的時候。我們幾個躲在稻草垛后面都看見了,羨慕得不行不行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打住,再扯就成言情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