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低下頭,一縷發(fā)絲掃過她的臉龐,遮住了她眼里的愧疚:“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和別人在談事,告訴他晚點回過去,便掛了。可后來我又一直在忙著做視頻,把這事兒就給忘了,等今天下午我打過去的時候,便顯示暫時無法接通了……”
“你為什么要掛他電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小就黏你,有事給你說也不告訴我,”夏曼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知道你恨我,覺得我對你不好,你有氣可以沖我來啊,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的兒子,你把濤濤還給我……還給我!”
夏妍此時心里也十分內疚,非常后悔當初掛斷了侄兒濤濤的電話,說不一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呢。夏妍此時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再怎么后悔都沒有用,而是應該靜下心來全力想辦法救濤濤。
“姐,你聽我說,一般綁架都分兩種,要么圖錢,要么報仇,既然綁匪沒有要錢,那就只剩一種可能就是報仇。姐,我們都想想到底和誰有仇。”
“我開個火鍋店,我能和誰有仇,那綁匪指名道姓地說要在你的賬號上發(fā)東西,肯定是針對你來的啊!夏妍,你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惹來這么大的麻煩,濤濤被人綁架,指定是和你脫不了干系!”夏曼現在已經無法思考,一切言行都出于本能。
夏妍努力回憶了一下,這些年自己得罪的人好像真不少,但要達到綁架威脅犯罪這個仇怨等級的,也是沒有的。
夏妍再次攤開紙條,綁匪連贖金都沒提,只讓自己在“妍之有理”賬號上發(fā)東西,夏妍眼睛一亮,看來這件事情的關鍵就在自己的賬號上!
想到這里,夏妍的頭皮一陣發(fā)麻,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腦袋里浮現起賬號留言板上那段詭異的文字:你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嗎?!游戲要開始了!!夏妍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難道他說的游戲就是綁架濤濤?
她立即掏出手機,點開視頻,將那條留言翻了出來遞給夏曼說道:“姐,濤濤被綁架,我覺得可能跟這條留言有關”。
夏曼在看完那條留言后,直直地瞪著夏妍,一言不發(fā),眼里卻冒著怒火。
而夏妍也知道自己此時說什么都沒有用,如果侄兒楊濤真的是因為自己才被人綁架的,那她真是罪該萬死。
“姐,你先別急,如果真的是這人干的,我有辦法!”夏妍安慰著夏曼。
“那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想辦法。”
夏妍立即拿起手機,打給了一個叫顧飛的人。
顧飛是搞網絡技術研發(fā)的,和夏妍在網上認識,現實里兩人并未見過面。
他倆在一個群里,當時顧飛被群罵,夏妍仗義執(zhí)言幫了他,他非常感激夏妍,讓夏妍有事盡管開口。
“顧飛,幫我查個IP地址。”電話一接通夏妍便直截了當地說。
“沒問題,你把東西發(fā)過來。”顧飛也沒問查誰,做什么用,便直接一口應了下來。
“你去看我今天發(fā)的視頻,里面有一個叫加百列的人留了言,你去查一下這個人的IP地址。”
“OK,馬上落實,查到后我發(fā)給你。”說完便掛了電話。
這種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讓夏妍很安心,她回過頭看了看正緊緊盯著自己的夏曼,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對方怎么說?”夏曼焦急地問,“能不能查到?”
“他說查到后一會兒發(fā)我。”
此時夏曼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她順手接通。
“今晚8點富強燈泡廠,帶上直播設備。別報警,否則別想再見你兒子!”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機械的聲音,聽不出男女。
這是夏曼第一次接到綁匪的電話,一時竟沒回過神來,愣了一下才沖著手機喊:“你想干什么?別傷害我兒子!”,但對方說完那句話后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妍從夏曼的神情和對話中已經猜出這個電話是綁匪打來的,立即從還在發(fā)愣的夏曼手里搶過手機,直接重撥了過去。
可聽到的卻是“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的提示音。
很顯然,對方用了虛擬號碼。
“他說什么了?”夏妍緊張地問。
“他讓8點去富強燈泡廠開直播。”夏曼看著夏妍,身子仍舊止不住顫抖。
夏妍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18:17分,離綁匪指定的晚上8點,還有近兩個小時。
她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怪異,綁匪只字不提贖金的事,只要求在“妍之有理”的賬號上發(fā)東西,現在又提出大晚上的讓她們兩個女人去一個廢棄工廠開直播,難不成是想利用她們做非法直播,獲取暴利,夏妍的心里升起一絲強烈的慌亂和不安。
而一旁的夏曼則不斷地重復著:“開直播,開直播,救濤濤!”
“姐,這個時候,我們倆千萬不能著急亂了方寸再出什么事。現在離8點還有點時間,我們再梳理一下細節(jié),你今天最后一次見到濤濤是什么時候?”相對于夏曼的慌亂,夏妍要冷靜得多。
聽到夏妍的問話,夏曼才收回思緒:“今早八點。”
“早上八點?這之后一整天就再也沒聯(lián)系,沒見過嗎?”夏妍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夏曼不停地摳著左手的食指,手上有明顯的燙傷痕跡,應該是熬火鍋料時被油燙傷的:“也不是沒有聯(lián)系,中途游泳班的陸老師給我打過電話,說濤濤想吃冰激凌,問我同不同意。”
見夏妍悶著不說話,夏曼知道夏妍一定是在責怪自己對兒子不夠用心,心里即委屈又來氣:“我一個人又要照顧生意,又要炒火鍋料,根本忙不過來,你以為我不想陪他嗎,可我陪他就沒辦法養(yǎng)他,要賺錢就沒辦法陪他。”
搬起磚就無法抱你,放下磚就無法養(yǎng)你這是現下大多數中年人的生活,他們一路披星戴月、披荊斬棘,卻永遠無法做到兩全。
“他爸呢,就一點兒不管嗎?”讓這么小的孩子自己上下學,本身就很危險。姐姐的那雙手寫滿了生活的不堪,夏曼看著很是心疼。
“楊國有就是個媽寶男,什么都聽他媽的,他媽一直覺得我給濤濤報這些班就是在亂花錢,本來就不支持,不添亂就不錯了,怎么可能幫忙。”夏曼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
夏妍知道姐姐夏曼也不容易,不忍再提:“那培訓班的老師有和你聯(lián)系嗎?按理說,如果濤濤沒有去上課,老師應該會和家長聯(lián)系才對。”
“沒有,就游泳課結束的時候,陸老師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濤濤想吃一盒冰激凌問我同不同意。我當時還說他才做完訓練吃冷飲不好,如果口渴就多喝礦泉水。”
“那個時候大概幾點?”
夏曼想了想:“他游泳課結束的時間是4點,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說完便掏出電話核對,上面顯示游泳教練陸老師的來電時間為16:08分。
“濤濤的英語是什么時間?”夏妍接著追問。
“四點半至六點半。”
“我今天四點三十五分的時候給濤濤打過電話,提示暫時無法接通,如果是因為他上課關機無法接通,那他在六點半前都應該在培訓班才對,可你卻在五點多鐘的時候發(fā)現了綁架信,那就只能證明,濤濤根本沒去培訓機構。”夏妍的分析條理清晰。
夏曼愣了一下:“他沒去培訓班,那去了哪里?”
“姐,你現在立即打電話問一下英語培訓班的老師,看濤濤今天有沒有去上課。”
夏曼趕緊撥打了一個電話,那邊一接聽,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廖老師好,我想問一下濤濤今天來上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