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史塔克走了。

有一句話路易說得很對，這里是多恩，不管他觸犯了哪條法律，都不關艾德這個北境領主的事。

能夠審判他的，只有七國共主以及星墜城的封君，馬泰爾家族的道朗親王。

除非...艾德以戰爭勝利者的姿態，強行審判路易。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僅馬泰爾家族不會接受，就連艾德自己從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灰溜溜地離去，來的時候沒有人迎接，走了也沒人送別。

只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在白石劍塔之上，遙遙望著艾德縱馬北去的背影。

“他走了，亞夏拉！”

艱難地將“黎明”一步一步拖上塔頂，路易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這柄戴恩家族用隕石之心打造的傳承寶劍，對七歲的他而言，實在是有些過于沉重。

如果不是有著系統加成，恐怕他連拿起這把巨劍的力量都沒有。

“呼~”

調整了一下呼吸，路易將黎明放在大廳中央。

在擁有自由揮動這把大劍力量之前，就讓它安心地躺在這里吧。

“他真的沒有問過我嗎，路易？”

亞夏拉眼眶中淚水不斷滴落，腹中隱隱約約有痛感傳來，但卻不及她心中的痛苦。

“沒有。”

路易直截了當地回答，打破了亞夏拉的最后一絲希望。

亞夏拉頓感腹中疼痛更甚，趴在欄桿上不甘地望著北方。

她為那個男人吃盡了苦頭，為了不被戴佛斯發現，不惜孤身在高塔之上一住就是六個月！

而這個無情的人，殺了自己的哥哥，把黎明帶回了星墜城，卻連問都沒有問過她一句！

“不用再留戀他了，亞夏拉。”

并沒有發現亞夏拉的異常，路易只是走上前去與她并肩站著，安慰道：

“他的父親和兄長都死在了伊里斯手中，現在他才是臨冬城的唯一正統繼承人。”

“別忘了，史塔克和徒利，是有婚約的！”

亞夏拉這才被路易一語驚醒，氣得渾身開始發抖，不可思議地望著北方。

原來...在他的心中，家族的榮譽一直都比自己更加重要！

有一句話，路易沒有明說。

那就是在篡奪者之戰中，作為主力的風暴地、北境與艾林谷，必然要建立起牢不可分的盟友關系。

雖然身為史塔克家的次子，但艾德顯然比他將來那個長子聰明的多。

如果毀掉與徒利家的婚約，哪怕那是布林登·史塔克的婚約，那也必須由新任臨冬城公爵的艾德·史塔克來接手。

否則，就等同于親手推翻幾家人一起建立起來的聯盟。

就算艾德·史塔克是鷹巢城公爵瓊恩·艾林的養子，但瓊恩·艾林年事已高，誰也說不清他什么時候死。

縱觀維斯特洛歷史，自古以來，只有聯姻才是最牢不可分的盟友關系，沒有之一。

所以，別說艾德·史塔克根本不知道亞夏拉懷孕的消息，就算是他知道了，恐怕也只會留下一句“對不起”，然后扔下亞夏拉獨自北上，在愧疚與自責中過完余生。

......

“別想那么多了，亞夏拉。”

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路易感受到她不住顫抖的身體，出言安慰道：

“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生活總歸要繼續的。”

路易把話說完，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立即察覺到不對勁，皺著眉抬頭望去，卻恰好看見亞夏拉發白的嘴唇，和滿是汗珠的額頭，明顯正處于十分的痛苦之中。

但她卻死死咬著嘴唇，完全不發出一絲聲音！

“你怎么了，亞夏拉！”

路易大吼一聲，趕忙強行將亞夏拉攙扶到地上坐下，這時他才發現，地面已然滿是血跡！

這是...要生了！

連親手殺掉兄長心中都毫無波瀾的路易，看著地上一大灘鮮血，此時卻慌亂的有些手足無措。

連忙跑到房間內抓起一個枕頭，墊在亞夏拉腰間，然后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立下誓言一般堅定道：

“我現在去叫人，等著我。”

“我馬上就回來。”

痛苦不堪的亞夏拉卻死死抓住路易的手臂，拼命地搖頭，說什么也不讓他走。

“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

盡管已經痛不欲生，但從亞夏拉的眼神中，路易還是能夠看出她的決絕。

她...已然心死。

“不，亞夏拉！”

“那樣你也會沒命的！”

強行掰開亞夏拉的手，路易頭也不回地朝劍塔下方跑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們戴恩和史塔克的仇，沒完！”

......

痛苦的哀嚎聲持續了一夜。

接連失去兩名戴恩，整個星墜城仿佛都籠罩厄運的陰霾之中。

“諸神的詛咒嗎...”

路易焦急地在產房外踱步，口中不斷念叨著艾德·史塔克臨走之前說的話。

他知道這個世界很特殊，有神、有龍，還有魔法。

不管是七神還是舊神、亦或是光之王和寒神，都在人間有著具象化的體現。

弒親者...難道真的為天理所不容嗎？

路易心中郁郁，眼前似乎籠罩著一片黑云，讓他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哇~哇~”

突然，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響起，如同一道亮光驅散了路易眼前的黑暗，腳下的路頓時變得清晰可見。

他挺起胸膛第一個沖了進去，迎面便撞上抱著孩子走出來的健壯婦人。

“是個女孩，非常健康，路易少爺。”

婦人溫柔地抱著襁褓中還帶有絲絲血跡的嬰兒，輕輕將她遞給路易。

路易小心地接過孩子，抬頭問道：

“亞夏拉...她還好嗎？”

“她沒有危險，只是有些過度虛弱，需要好好靜養。”

“太好了...”

路易眼神突然變的堅定，口中喃喃，邁開步子便朝屋內走去。

無數帶血的布條四處散落，顯示著躺在床上之人經歷了何等的痛苦。

“看，這是你的女兒，亞夏拉！”

路易把嬰兒抱到亞夏拉身旁，開心地向她炫耀著：

“快瞧瞧她，這眼睛、這鼻子，多漂亮！”

“簡直跟你一模一樣。”

看著路易懷里的孩子，亞夏拉原本死寂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光芒。

“我的女兒...”

強行撐著床頭坐起來，原本無比虛弱的亞夏拉，此時卻感覺充滿了力量。

接過路易手中的孩子，將她放到自己胸前，小嬰兒無師自通地開始吸吮母親的奶水。

“什么破詛咒...”

望著如此的一幕，路易心中郁結頓時解開，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如果自己不殺戴佛斯，恐怕亞夏拉母女根本活不下來。

保護需要被保護的人，這才是無極之道存在的意義！

從這一刻起，他的心中開始變得無比堅定。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亞夏拉。”

路易溫柔地提議道。

“露易絲...”

亞夏拉轉頭看向路易，紫羅蘭般的眸子中閃耀著感激的神色，臉上掛著初為人母的微笑：

“露易絲·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