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的一聲,火苗被點燃,平底鍋上的水珠在高溫下快速蒸發。與此同時,翠綠的橄欖油倒入鍋中,不出一會兒,白煙飄起,蛋液做好成熟的準備。當蛋液傾瀉在滾燙的油鍋中,恐怖的滋滋聲在廚房回蕩。
鄭翠桐將焦黃的煎蛋撈出放入盤中,在蛋面上點綴一點醬油,一份煎蛋就此完成。
對于吃,她可是非常講究,遵循著低鹽、低糖、少油的健康飲食習慣,這也是為什么她在生完小孩后還能保持身材苗條的原因之一,雖說有點小肚腩,但至少比起那些發福變形的水桶腰要好上數倍。
“吃飯啦各位。”
她在客廳里喊了一聲,然后又回到廚房開始收拾。
煎蛋、白粥、面包、榨菜,還有用破壁機打磨得黑米豆漿,普普通通卻又豐盛的早餐。
收拾好廚房后,老公和兒子已經坐在餐桌前,大口朵頤著。鄭翠桐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志明,早上你送一下小寶去幼兒園可以嗎?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
鄭翠桐邊說邊往兒子的碗里夾雞蛋。
李志明看了一眼手表,隨即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去哪?”
“之前讀書時的一個朋友過來出差,我去見見。”鄭翠桐漫不經心地回答。
“朋友?男的女的?”李志明警惕地問道。
鄭翠桐白了他一眼:“女的,就出去喝點東西而已,看把你嚇得。”
“誰叫我老婆這么漂亮,我這不是擔心你被人拐跑嘛!”李志明笑道。
“漂亮什么,現在我已經一臉婦態,都變成黃臉婆了。”
“哪有,我老婆還是那么的漂亮,你說是不是呀小寶?”李志明轉頭問旁邊的兒子。
“是是是!”剛滿三歲的小寶哪里知道什么是漂亮,但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父親說的都是對的。
“我待會順便去存錢。”鄭翠桐補充道。
李志明點頭后繼續享受他的早餐。
本地人大多都有屬于自己的自建房,丈夫李志明也不例外,單純依靠出租,他們每個月都有一萬多的收入。由于他們的租客民工占多數,所以收到的租金大部分是現金,每隔一段時間鄭翠桐就會拿去銀行存起來。
送走丈夫和兒子后,鄭翠桐長舒一口氣,轉身走進房間。三十分鐘后,她總算從屋里出來,換上深藍色的碎花裙以及防曬衣、頭頂帶著鴨舌帽,手里還多了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
COOME咖啡廳。
鄭翠桐準時赴約,不過相約的人還未抵達,她只好坐在位置上等候。
一旁的玻璃倒映出鄭翠桐的模樣,白皙的皮膚,銅鈴般的大眼,以及紅潤的唇,精致的五官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如果不說,根本看不出她已經結過婚、小孩也都三歲。不過比起以前,她還是憔悴了一些,眼眶黑眼圈加深不少,裙子下原本平坦的腹部現在也有了些贅肉。
雖然如此,但她卻沒有一丁點的難過,至少她對她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丈夫李志明在外貿公司上班,身處高職的他每個月到手的工資有兩萬余元,每次發工資丈夫只留一兩千元在身上,其余的都交給她。不僅如此,她還有個完全繼承了她五官的兒子,而且打小就聽話懂事。
比起以前的生活,那可是有質的提升。
她出生在饒縣的大城所,那是一個窮得讓人生厭的地方。破舊古老的房屋,無邊無際的農田,以及夾雜著牛糞氣味的空氣。村里的人大多都靠耕種而生,因為貧窮,以至于很多年輕人早早的就從村里出來,往外務工。她的父母也是如此。
十三歲那年,爸媽帶著她來到海珠市。
大城市車水如龍,人多機會也多,父親用多年耕種存下的錢租下一間二層鋪位,學著別人做起水果生意。店面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樓下是商鋪,樓上的隔層就是他們的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更像是一個倉庫,周圍堆滿各種水果。因為有些水果不耐放,所以父親購買了一臺冰箱放置在二樓,這讓本就不大的隔層更加的擁擠。她到現在仍還記得,那臺冰箱剛好擋住進出衛生間的門,想要去衛生間就必須側著身子,從那一點空隙擠著進去。
這樣的生活環境,直到她出來工作后才得到改善。這也是為什么在畢業之后她不愿意回海珠市的原因。
她實在是受夠那狹小骯臟的二樓。狹窄的環境里,當水果腐敗后,那發酵腐壞的酒味充斥著整個二樓,不僅如此,螞蟻蒼蠅也是家里的常客,簡直就像是住在垃圾堆里。直到現在,她還時常夢到蒼蠅停留在她身上的觸感。
“翠桐!”
女人的喊聲引起鄭翠桐的注意,她順著聲音看去,一個靚麗的女人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欣欣?我的天?你變得好漂亮呀!”
鄭翠桐驚訝地看著對方,記憶里初中時的黃欣欣是個又黑又矮的女生,現在變得又高又白,她幾乎都快認不出對方。
“再漂亮也不如你漂亮呀,生完孩子還跟以前一樣。”黃欣欣笑著坐到鄭翠桐對面。
“沒有啦,生完小孩后,不僅發量變少,連皮膚也變差了,你是不知道,剛生完我足足胖了十二斤,也就是最近才瘦回來一點。”
“你就好啦,我可還沒人要呢?孩子幾歲啦?”
“三周歲,今年剛滿上幼兒園的年紀,總算是可以喘口氣。”
讀書時的鄭翠桐和黃欣欣其實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不過多年沒見話便多了起來。
“哦對,你知道琴禮和靜雅出事了嗎?”黃欣欣忽然說道。
“啊?她們怎么了?”
鄭翠桐一臉的驚訝。初中之后她就很少聯系舊時的朋友,雖然都有留存聯系方式,但都很少再去找對方,漸漸地也就斷了聯系,她也是在看朋友圈的時候才知道黃欣欣來香山市出差。
黃欣欣咬了咬嘴唇:“她們死了。”
“怎么死的?”
“聽說都是自殺。”
“不會吧?”
“我前幾天才參加完琴禮的葬禮,真的。”
即便有黃欣欣的肯定,鄭翠桐還是不能相信那兩人會選擇自殺,特別是琴禮。
“說起來,我感覺挺詭異的,她們都是跳樓自殺,就和......就和路老師一樣。”
黃欣欣壓低聲音,似乎怕別人聽到些什么。
“可能只是巧合吧。”鄭翠桐干笑道,當聽到路老師時,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黃欣欣又說起其他話題,只是鄭翠桐無心聆聽,她的思緒飄回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