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兒子的呼喊聲驚醒熟睡的孟夏。
她已經很久沒睡過午覺,時隔多年,她又夢到兒子。
沒錯,孟夏曾經有過小孩。
她跟前夫是在聯誼會認識的。說是聯誼會,實際上那不過是她陪朋友去相親時參加的聚會。
因為是第一次相親,朋友又比較羞澀,所以拉來孟夏和另一名女生壯膽。男方也是如此。然后原本單純的相親就轉變成三對三的聯誼會。
兩名相親當事人沒怎么說話,他們這些外人倒是聊得火熱。事后,她與前夫交換了聯系方式。
前夫特別喜歡研究人性,就連讀書時主修的都是心理學,為鉆研人類心理學他還特地出國留學。
后來在破案時,孟夏也會咨詢他相關的專業性問題。這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愈走愈近。
他們都喜歡討論人性,一旦他們開始討論相關話題,兩人就會滔滔不絕,直到有人困倦才會停止。
接下來的戀愛和結婚,自然而然的發生,一切都順理成章。就像當年的父親和母親一樣。
當然,孟夏也不是盲目的和梁志和結婚。她是在戀愛一年后,雙方對彼此之間都有一定的認識后,最終才選擇與梁志和結婚。雖然父親和母親的婚姻不完美,但她堅信,她跟梁志和一定能打造一個完美的家。
事實上,他們確實擁有過一個幸福甜蜜的家。
結婚不久后,他們迎來了他們愛情的結晶。十月懷胎固然辛苦,但當孟夏第一次看到兒子時,過往的艱辛全都煙消云散。梁志和給他們的兒子起名書正,希望他將來做一個聰明正直的人。孟夏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只是,小書正沒能等到成人的那天。
淚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孟夏的臉頰滑落,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哭了。或許是上午見到梁志和的緣故,又讓她勾起那段痛苦的記憶。
自從書正離世后,她就開始入睡困難,久而久之便發展成失眠,每天都是兩三點才能入睡,也是從那時候她養成了睡前喝酒的習慣。
電話鈴聲響起,孟夏接通電話,對面傳來汪楚杰的聲音。
“夏姐,我們找到王斌的據點了。”
孟夏的困意瞬間被打消:“我馬上過去。”
王斌,港城市人,曾因盜竊罪被判處兩年有期徒刑,出獄后組織了一幫專門盜竊為生的伙伴,在海珠市東西區犯下多起盜竊案,被盜金額高達五十萬元。
孟夏已經追緝此人三年,可是對方生性狡猾,一旦有些風吹草動就會挪動位置,讓警方很難鎖定其行蹤,像這樣的逮捕行動都已經不下五次,但仍沒有將其抓捕歸案。
當孟夏驅車來到廣笙村時,汪楚杰和張隊一行人早已抵達。小趙因為還在走訪李江澤,所以這次行動并沒有叫上她。
廣笙村和聯安新村一樣,都屬于城中村,不過比起聯安新村,廣笙村顯得落寞許多,人流并不旺。
在孟夏和小趙調查邱靜雅一案時,同為二組成員的汪楚杰則在搜尋王斌的蹤跡。
這次出動的不僅僅是他們二組,還有一組和三組,除四組以外他們這支中隊全都參與了行動。
為避免打草驚蛇,大家伙都穿著便裝,就連警車也沒有出動,都是自己的私家車。
提供線索的是其組織下的一名底層人員。一周前該人被警方逮捕后,為減輕罪行供出了該組織一名骨干的位置,昨日汪楚杰跟隨一組對其進行抓捕,并在昨晚審訊時成功從對方口中套出王斌的具體位置。
制定好抓捕計劃后,他們分為兩兩一組,分散靠近王斌的住處。
廣笙村沿河,背靠興青工業園,原住人口不到五百人,居住在這里的大部分是外來務工人員,因此衍生出眾多的日租房、月租房,這些房子打著公寓的名號,實則不過是自建房,環境遠遠比不上那些商業公寓。王斌就居住在其中一棟公寓。
孟夏和汪楚杰佯裝成情侶,走進目標公寓,和老板訂了一間日租房后便往樓上走去。其他的同事也用類似的方式,分別在半小時后進到公寓內部。
發黃的墻體,走廊處掛滿晾曬的衣物,盡頭的公共衛生飄散著屬于排泄物的獨有氣味。
孟夏一行十人聚集在401房前,或蹲,或倚,貼在墻面一側,隱藏好自己的身形。
張隊是最后一個上樓的,今天的他換上了外賣工服,本就黝黑的皮膚加上這身行頭,完全看不出是刑警隊的中隊長。他提著外賣走到門前,操著一口鄉音敲響401房的木門“你好,你的外賣到了。”
所有人緊張的情緒到達頂點,孟夏也是如此。他們也是人,白刀子進也是紅刀子出,抓捕犯人時大伙都會感到緊張。
門內無人響應。
張隊再次敲響木門,這次的力道比上次要大,語氣帶著不耐煩再次喊叫“外賣到了,出來拿下。”
“走錯了,我沒點外賣。”門內終于有動靜,是個男人答復的。
“這里不是402嗎?地址上面寫的就是402。”張隊向一側的孟夏使了個眼色,孟夏心領神會地點頭,向后面的人比劃準備沖鋒的手勢。
“奶奶的,這里是401,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男人的謾罵聲從屋內再次響起。
“走錯就走錯,罵人干嘛?一輩子吃不起四個菜的玩意。”說著張隊用力錘擊木門,然后往402房的方向走去,邊走還在邊罵。
果然張隊的激將法奏了效,沒過十秒房門就被推開,男人手持鐵棍從屋里沖出,當他看到屋外埋伏的人后,原本臉上掛著憤怒的他立馬轉變驚恐,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孟夏就一把撲倒對方,汪楚杰一同上前控制,其余人則是一窩蜂沖入屋內,屋里的人同樣在毫無防備下被警方一一控制。
抓捕行動順利結束。被捕的共有三人,王斌本人就在其中。
之前多次在畫像里看過王斌,這次孟夏總算是見到本人。他比起畫像里要更加消瘦,鷹鉤鼻、薄唇,眼睛酷似山羊眼,身高不算很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
拘留室里,王斌坐在板凳上,還沒經過多次審訊他就一股腦招供。即便他不招,警方也有足夠多的證據起訴他,監控畫面、團伙證詞諸如此類的證據足有數十個文件夾。王斌不僅招供自己的犯罪事實,還將底下人所犯的案件一一說明,為求減輕刑期。
到下午兩點半,孟夏才將王斌的口供整理完畢。
“你沒在海灣片區待過嗎?”孟夏皺著眉頭看向王斌。
“孟警官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從來沒在那邊犯過事,能說的我都說了,不是我做的我可不認。”王斌連忙擺手否認。
“你底下的人呢?”
“也沒有,誰不知道孟警官您擒賊衛士的大名,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啊!”王斌雙手一攤,看他那副樣子不像有假。
也是,王斌集結起來的案件都已經有十多宗,掩蓋的行為顯得多此一舉。
孟夏失落地點頭,看來方向又錯了。
“那你知道14年的時候誰有在那邊做鼠摸?”
在南粵,“鼠摸”是小偷的代稱之一,特指那些夜里作案的小偷,因為晚上作案的小偷就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
“讓我想一想。”王斌撓頭做思考狀,他畢竟在這一行里,多少有聽到些同行的風聲,這也是孟夏問他的原因,有時候這些人的消息比他們警方還要靈通許多。
三分鐘過后,王斌愁眉苦臉搖晃著腦袋:“還是沒有想到,要是我想起來我再告訴你行嗎?孟警官。”
看來又是白費功夫。
孟夏喊來汪楚杰,讓他繼續對王斌進行二次審訊,核對剛才的供詞。至于她,她還得去一趟江琴禮家,一來了解一下江琴禮本人,二來調查當年她們聯合舉證的案件。
外面的雨勢又一次變得洶涌,天氣預報果然不可信,這雨勢怎么可能才只是中雨,說它是暴雨一點不為過。孟夏只希望待會車子別又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