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抱歉抱歉，我無論如何都想試一下呢。”

對于怒氣沖沖找上門來的程望，維克多既沒有回避也沒有視而不見，還是和往常一樣客客氣氣地接待了程望。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你害我在現場，莫名其妙地表演了一個小時的面試官！”

程望將昨天桌上那本厚重的協議書拍到了維克多的書桌上，“幾百頁的簡歷，虧我還信了，現在想想，簡直到處都是漏洞！”

昨天跨服對話的場景程望記憶猶新，真難想象雙方竟然在完全沒有理解對方的基礎上，達成了收購意向的共識，程望甚至還把收購價格砍了一半，已經可以競爭切爾德家族今年的銷售冠軍了。

“程哥，是我的問題。”維克多非常真誠地向程望道歉，順帶打了個手勢，讓還留在書房的管家離開。

聽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程望不太清楚這么神秘兮兮的是要干什么。直到維克多將一份帝國軍的絕密材料擺在桌上，順帶著將許多補充檔案展示出來時，程望才嚴肅起來。

“答應你的事情，我現在完成了一部分了，剩下的還要接著進行，但是先和你匯報一下進展吧。”維克多說著，先將最上面的一份材料打開遞給了程望。

在大致確認程望已經瀏覽過材料后，維克多繼續說道：“程哥拜托的魔王情報，目前能找到的都在這里，一部分來自帝國軍，一部分來自我個人的小渠道。”

“程哥，你應該知道帝國軍內部存在一個勇者的排序情況吧？”維克多壓低了聲音，雙肘撐在桌上，堆積成山的材料和書籍半遮住他的臉，連坐在對面的程望也無法看清維克多此時的表情。

“出乎我意料的是，認證成績第一名的程哥，竟然并不是帝國軍內部排序最高的勇者，至于前面還有誰，抱歉，我的能力也到此為止了。”

“你說這些干什么？”

程望不以為意，他的精力目前全部集中在手上的材料。其中三權魔王的信息，引起了程望的注意。

本以為性格怪異的幾千魔王全部各自為戰，沒想到也會有領袖或者合作之類的關系存在。

“帝國軍內部對勇者的排序和劃分，倒不如說是受到了魔王們的啟發。”

維克多起身，確認程望翻到了正確的頁碼后補充道：“比如說，【天冠】的巴爾，【玉座】的阿加雷斯，以及【鎏金杖】瓦沙特。”

這幾個稱號可能有點價值，而真正讓程望在意的是：剛才的三位，除了瓦沙特行為抽象而在《里界漫游指南》中單獨提了一句，另外兩位則是完全沒有記載。

中二綽號并不很讓程望感興趣，但是能在《里界漫游指南》中做到不留痕跡的魔王，問題就大了。

如果按照維克多材料上的順序，巴爾和阿加雷斯的能力還在瓦沙特之上的。關于這一點，程望計劃和維克多會談結束后，找個機會和界神了解一下。

“所以呢？”程望將材料放回了維克多的桌上，平靜地問了一句，從維克多的語氣中，程望聽出來更關鍵的信息在后面。

“后面就是我個人渠道的情報了，準不準，我也沒有把握。”維克多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示意樓下的管家不必再等了，對方面對著維克多鞠躬后就獨自離開了。

按照每天的習慣，維克多這個時候應該在管家的陪同下在莊園里散步，因為程望的緣故，今天應該是要推遲安排了。

“瓦沙特的斥候已經混進了都城，按照他的習慣，本尊可能不久也會出現在都城。”維克多憂心忡忡地說道，就如同既定的悲劇已無法挽回一樣。

正面硬剛那個外包殺手的瓦沙特，程望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是這個時間節點未免有些倉促。

如果可以的話，程望希望可以多準備一段時間，尤其是將梅林傳授自己的魔法再好好地打磨一下。

“他有什么目的嗎？”程望還需要確認維克多了解的情況，剛才對方所說的內容并沒有呈現于紙質材料上，顯然是不想留下痕跡。

“從家族歷年對瓦沙特的觀察來說，這位魔王屬于幕后派的智將角色，至少最近20年沒有活動的跡象，這次出山恐怕不會有什么好事了。”

維克多面露猶豫，大概是在思考自保之策，緩了一下后接著說道：“斥候活動的區域大致就在北城區，再精確的部分就得你自己確認了。”

“無所謂，我會出手。”程望非常干脆地回應，言語間的果決連維克多都為之一震。

倒不如說，比起安德琉斯那種搞村頭械斗的古惑仔級魔王，瓦沙特雖然抽象，但這種在大都市中引發混亂的家伙顯然危害更大。

在造成更大的麻煩前，讓瓦沙特在自己手上謝幕，這是程望的本職。

“我們真的可以依靠你么，程哥？”維克多回過頭，楚楚可憐地看著程望。

“說人話。”程望沒好氣地回應道，經過幾日的相處，他知道每當維克多語氣奇怪或者扮可憐的時候，準是又要給自己惹麻煩了。

“其實對程哥你也算是小事。”維克多有點勉強地擠出笑容，又從桌上隨手拿起一份檔案遞給程望。

看著程望半信半疑地拆開，維克多接著說道：“我只是提醒程哥最近要小心帝國銀行的報復，尤其是這位。”

程望大致過了一遍手上的檔案，一目十行的過程中，捕捉到了部分重要信息。

除了文字信息，檔案上還附帶了一位年輕人的肖像，他對著前方自信地笑著，簡直是拼湊了所有精英人物外貌共性的模板化角色。

程望再次確認了這位年輕人的姓名：皮爾龐特·杜根，帝國當前炙手可熱的金融圈人物，帝國銀行的代行長。

“程哥上次把100萬金幣的生意壓到了50萬，據說狠狠地得罪了這位杜根行長。”

維克多接著補充道，“聽說這位行長早就公開了蘭貿公司的估值，總想破壞我們的收購，搞得我們很是被動。”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程望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了維克多身上，他白了維克多一眼接著說道：“你就這么把問題甩到我身上？自己去搞好關系。”

“程哥，這你可就為難我們了。”

維克多委屈起來，將椅子搬到程望的身邊，坐在程望身旁細細地解釋：“帝國銀行的背后就是海特克魯王室，換句話說，這位年輕有為的代行長就是國王陛下的利劍，程哥，你猜這把利劍是指向誰的？”

不必說帝國內部了解三大家族情況的人士，就算是程望這樣的外人，也很容易看出，海特克魯王室早就對其他家族有了針對之意，帝國銀行很顯然就是要掣肘切爾德家族的手段。

想到這里，程望沉默下來，開始仔細閱讀這位杜根代行長的履歷。

切爾德家族的情報工作功夫非常扎實，連這位代行長的生活細節，包括去蒼蠅館子或路邊攤吃炸魚薯條的事情，也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所以程哥，我們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維克多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程哥你放心，別的沒有，錢我有的是，用錢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不明白，我只是壓價而已，這位杜根行長有這么小心眼嗎？”程望將檔案放回了桌上，正視著維克多說道。

聽到這里，維克多笑了一下，眼神復雜起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從估值上來看蘭貿公司10萬金幣都不值，連年虧損再加上骨干離職，在帝國和共和國可能摩擦升級的情況下，竟然還是做的跨國貿易，簡直是標準的不良資產。”

“這和我的問題有什么關系嗎？”程望對維克多突兀的背景介紹感到奇怪。

“這恰恰就是杜根行長的高明之處，我看中的是法貿公司別的價值，而這位行長顯然看穿了我，通過抬升估值阻止我。”維克多說完后就看向了窗外，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所以，我反倒是稀里糊涂地幫了你，然后就被這位行長當做了仇人？”程望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跟著長嘆一聲。

“所以程哥，我們現在是在一條船上。”維克多將視線從窗外移回了程望的身上，從椅子上起身站到了程望面前，“后續就依靠程哥了！”

看著維克多伸來的手，程望沒有什么興趣，這個小孩子模樣的家伙除了語調和動作上透著一些掩蓋不了的童稚，其他的部分完全看不透。

程望起身準備離開，并沒有握住維克多的手。

“那么蘭貿公司有什么值得感興趣的地方？”程望俯視著自己面前的維克多，這是自己想要確認的最后一個問題。

“現在還暫時不能告訴您，但我保證，在您離開帝國之前，我一定會告訴您。”維克多客氣地說道。

在意識到程望并不想和自己握手后，維克多收回了自己的手，但仍然面帶微笑地目送程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