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地上睡覺的感覺或許也不錯？

至少程望覺得自己昨天的疲憊得到了緩解，昨天身上被貞妮斯打中的位置淤青還沒退，程望主動提議免了今天的互毆環節。

不用程望說，貞妮斯自己也打不動了，而且程望看出結界的門道后，再和他肉搏就多此一舉了。

為了防止程望在自己離開結界這件事情上擺爛，貞妮斯決定給他一些小提示，提示的內容其實也是她的教學內容。

兩個人一大早就操練起來，在授課過程中貞妮斯更加敬佩梅林的本事。

如果把教師的工作比作發掘學生天賦的話，梅林就好比上來就把程望的天賦發掘到了極致，以至于后來者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一般的老師在這種情況下大概會選擇知難而退，但貞妮斯自認是超常的老師，她把程望看做是梅林的手筆，就更加迫切地想添上屬于自己的畫龍點睛之筆。

在貞妮斯熱火朝天地實踐時，愛麗絲打了個招呼，準備先行離開結界到城里采購。

今井光代還是想要跟著一起去，不出意料地被愛麗絲攔下了。

“光代姐還是留在這里吧，或許可以作為陪練，總比在森林里兜圈子強。”愛麗絲一針見血地戳到了今井光代的痛處上。

看著今井光代噘著嘴賭氣地離開，愛麗絲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傷人了，不過她也看到了光代姐小女孩的一面，尤其是她可愛地嘟著臉。

愛麗絲覺得雖然一時失言，但也很值，況且光代姐肯定不會和自己計較的。

可能愛麗絲自己都沒意識到，不希望今井光代跟著自己，還有另一層的原因。

愛麗絲想享受一下獨自一人漫步過森林，在人來人往的城中，一個人左顧右盼的感受。

在和程望相遇之前，流浪的愛麗絲每天都過著這樣生活。

和現在不一樣的是，那時的愛麗絲每當到了人多的地方時，都會下意識地壓低自己的帽檐，只把一張嘴展示給外人。她害怕被別人發現魔女的身份，進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問那時的愛麗絲，她一定不會說自己享受這樣獨行的時光，反倒會因為孤獨而時常萎靡不振。

不過現在有了程望和今井光代陪著自己，一個人做事的機會反而少了，這種不被打擾的感覺就成了略帶回甘的體驗。

愛麗絲照舊采購著午餐和晚餐所需的物資，她的第一站還是面包房，觀看面點師傅搓面團幾乎成了她的娛樂項目。

沉浸在麥香味的房間中，愛麗絲接過了面點師傅遞來的打包好的食物，手伸進裙子兜里準備掏出銅板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到了自己旁邊。

對方沒有惡意，還隨手把錢替愛麗絲付了。

看著柜臺上的銅幣，愛麗絲不解，仰頭看向旁邊，高大的男人裹著粗布斗篷，也微笑地看著自己。

本來應該是挺帥氣的臉龐，卻因為深深的黑眼圈讓人沒了興趣，卷發倒是稱得上柔順，只不過得等到打理之后才能看出效果。

“愛麗絲小姐，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老大’。”黑眼圈的男人笑道。

竟然真的找來了？愛麗絲想著，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

她側過身看向男人的身后，果然，昨天那個畏畏縮縮的兜帽男就藏在自己老大的背影后。

看到愛麗絲正盯著自己，兜帽男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

愛麗絲轉回身來，正視著黑眼圈的男人：“謝謝。”

“不客氣。”男人灑脫地回答，先行一步走到愛麗絲前面，掌心朝外推開了面包房有些松弛的實木門，對著愛麗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男人的手一直壓在門上，直到愛麗絲盯著自己走出面包房后，才客氣地跟在了她后面。

“看在你替我付錢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推銷你們的無住會，不要誤會，我就是聽一聽，不感興趣，也不會成為神明什么的。”

愛麗絲匆匆地走著，沒有打算停下來站著聽對方講完。

“不選個可以坐下喝茶的地方？”對方提議道。

“不必了，應該很快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愛麗絲說話的速度也是很急。

“我叫維特·法布羅，是目前無住會的教首。”維特笑著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這就沒了？”愛麗絲蹲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問道，她看到了地攤上新鮮的水果，正在擺弄挑選著。

她把一個橘子舉到臉前，只睜開一只眼睛觀察，像是要挑選什么完美無缺的水果。

“你沒和另外兩位勇者朋友一起逛逛？”維特不緊不慢地講話，也陪著愛麗絲蹲在了地攤旁邊。

愛麗絲挑橘子的手停了一下，把手上的水果放回原位，轉頭看向維特：“你怎么知道的，你認識我們？”

“當然，我做足了功課。”

維特挑出一個看著非常有食欲的橘子放到愛麗絲手邊，又從懷中掏出幾個銅幣替愛麗絲付了錢。

“就算你多掏錢，我也不會多聽你講的。”愛麗絲心里古井無波，單純勸維特不必如此廉價地示好。

“你就看做是我一廂情愿就好。”維特并不介意，站起了身變色道，“你的朋友，尤其是那位叫程望的勇者，可能會死。”

愛麗絲從地上彈起身，半驚半怒地質問維特：“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是在威脅我，還是在嚇唬我？”

“不是威脅也不是嚇唬。”維特嘆道，嚴肅地正視愛麗絲的雙眸，“是即將發生的事實。”

“那你就是我們的敵人。”

愛麗絲抽出法杖，抬起手臂，手腕下榻，剛好將杖尖對準了維特的腦門。

已經有行人駐足圍觀了，看熱鬧的人好奇發生了什么事，有幾位熱心的準備著來勸架了。

維特雙掌前推，尷尬地笑著：“抱歉抱歉，是我的話引起了你的誤會，我保證不是你們的敵人。”

接著，維特向著周圍的群眾解釋。

他手貼在后勃頸上摩擦著，彎著腰向著人群點頭道歉。打攪到各位還真是不好意思，維特的表情就是這個意思。

看熱鬧的人直接走掉了，熱心腸的人也放下心來，搖搖頭，嗔怪地看了一眼維特和愛麗絲，離開了現場。

維特帶著愛麗絲走到人員不算密集的地方，開口道：“程望是拯救了魯爾港的英雄，我很敬佩他，但他的行為已經違背了神明的意見，對吧？”

愛麗絲沒有回答，從程望和界神間的疏離雖然也能隱隱感覺到，但遠稱不上離心離德。

“勇者的任務就是對付魔王，這是諸神定下的規則，管了多余的事情就是違背神明。”維特補充道，說到一半還打了個哈欠，看來真的很困。

“神明不需要不聽話的勇者，所以程望會死。”維特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自己結論。

死掉的勇者，讓愛麗絲想到了隱息，對方似乎就是因為無視了存在神的警告，徹底消失掉了。

雖然這當中并沒有必然的因果聯系，但愛麗絲就是忍不住往這個方向思考，尤其是那個嚴重的后果，死亡。

“我相信程望。”愛麗絲回答果決，但底氣不足。

“相信還不夠，你要幫助程望。”維特順著愛麗絲的話說下去，“成為神明，才能真的幫助到他。現在程望一個人承擔著很大的壓力”

“成為神明才能阻止諸神的惡念，幫助你的朋友，甚至拯救所有的人。”

“所以愛麗絲，有興趣成為神明嗎？”

維特挑起嘴角，友好的笑容里是掩藏不住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