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梅林？”中年軍官眼神中滿是崇拜。

“咳，我的檔案還是保密的，話不要亂講，你從來沒有見過梅林，知道嗎？”程望老成地說道，言語和動作上都在提醒對方低調些。

“抱歉，見到了偶像，一時有些激動。”中年軍官不好意思地笑了，像小孩子那樣靦腆，“我聽父親講起過您的事跡，一人就殲滅了蘭琦基一個軍團。”

“那時我的父親和戰友身陷重圍，要不是您出手，恐怕就沒有我了。”

中年男人自顧自說了很多，難掩心中的崇敬之情。這些都被程望看在眼里，于是假模假樣道：“沒什么，舉手之勞罷了。”

賈斯帕看了程望一眼，眼神好像在說：差不多得了，別入戲太深。

“可是我聽說您戰后就離開了軍隊，為了避免帝國軍糾纏，聽說您還自斷右手，終生不用魔法，是這樣嗎？”

中年軍官只顧著自己說話，沒有注意到一旁賈斯帕眼神的變化。

程望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右臂，末端沒有一點知覺，他嘗試去理解梅林當初究竟是抱定了怎樣的決心。

可是既然放棄了魔法，為什么又在自己和愛麗絲面前施展出來。

不確定應該怎樣回答，程望看向了賈斯帕，對方微微頷首，面色沉重，程望明白了。

“是這樣的，不過我之前在都城還是用了。”程望肯定道。

“我聽說過了，大家都很興奮，以為您要回歸帝國軍了，所以您今天檢視水嗎嘍號，也是帝國軍的安排嗎？”

這個問題程望也不知道怎么說合適，于是只好裝出惋惜的樣子：“帝國危急，布萊恩無能，我必須出山。”

中年軍官不好再接著說些什么，以梅林的資歷，確實可以說那位前輩的壞話，但是自己可不敢附和，只好干笑幾聲，就此糊弄過去。

“不過我現在以培訓后輩為主，身子骨老了，不太會直接上戰場了。”程望嘴上這么說著，也確實感受到了身體的老化，僅是走這段路，腿就有些酸了。

“那也好，有您在后方撐著，我就知道我們一定不會輸。”

沒想到梅林在帝國軍心目中這么可靠，程望猜出梅林為什么避世隱居，被帝國軍各種依靠，大概純粹是累了吧。

“我們到了。”

中年軍官站在碼頭的邊緣，面前是一片汪洋，沒有一點船的影子，海鷗在水面上時起時落，發出聲聲呼喚。

程望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海平面，越看越迷惑，帝國軍應該還沒有發展出隱形戰艦的技術吧，而且即便是隱形了，也沒有一點排水的痕跡。

賈斯帕輕拍了一下梅林的后背，手指向水面，示意他往下看。

然后程望就看到了駭人的畫面：連綿幾百米的艦身在水下若隱若現，程望順著艦長甚至看不到盡頭，數不清的艦炮筆直地浸泡在水中，炮口黑洞洞地對著站在岸邊的眾人。

因為水波搖動，程望看不太清水下的戰艦全貌，只感覺水下好像有來自深淵的巨獸盯著自己，讓人心生恐懼。

“你們，就把戰艦泡在水里？”程望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個嘛，也是上面的安排，應該是為了避人耳目。”中年軍官支支吾吾的，也說不清具體情況。

“魔導戰艦不靠火藥驅動，附魔后的金屬部分也不會生銹，只要魔力源沒問題，別說是泡在淺水區，就是沉在深海也照樣開動。”

注視著水下的水嗎嘍號，賈斯帕說清了其中的緣由，他俯下身，伸手在水面上劃過，像是在感知什么，然后站起身，擦去了手上的水漬。

賈斯帕的話提醒了程望，他趕緊問中年軍官：“水嗎嘍號的魔力源在什么位置？”

“就是這里。”賈斯帕的視線沒有離開水面，注意到某個位置時，似乎放心下來。

“梅林前輩，魔力源沒有問題，我已經查驗過了，我們還有其他兩個節點要檢查，對不對？”賈斯帕站到了程望旁邊，故意提醒道。

“沒錯，下一個位置，我們的時間很緊張。”

程望沒太搞清楚魔力源的具體情況，但是他記下了這個位置，同時大致觀察了帝國軍的布防情況，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這里的兵力確實不少。

按照程望的要求，中年軍官帶著程望他們前往下一處，一路上，程望看到了帝國軍連續不斷的封鎖線，有些位置可能還布置著陷阱。

潛入水嗎嘍號附近的難度，無疑被這些布置大大提高了，不過瞬移的話，應該還是可以避開這些阻礙的。

在步行了接近100米后，程望終于來到了艦首，節點的位置自然在水下，賈斯帕還是照例在水中摸了摸，程望則觀察著附近的情況。

除了封鎖線位置的巡邏士兵外，這里額外駐扎不少士兵，他們統一配備著步槍，正聚在一起聊天，發覺程望看向他們，就立刻整理好服裝，站起身對著程望敬了一個軍禮。

有額外的帝國軍士兵，程望在心里默念著第一個節點的特點。

程望蒼老的身體明顯有些體力不支，走路久了，膝蓋上就像是塞了石子一樣，硌得生疼，但他還是堅持著要到最后一個節點檢查。

路上程望還得裝出輕松的樣子，因為在他記憶里，梅林雖老，卻能保持精力充沛。

真難想象他頂著關節炎，腰間盤突出還能到處折騰。

終于挨到了最后一個節點，這里除了封鎖線附近的士兵，沒有額外的布置，不是很起眼。

檢查結束，在中年軍官的強烈要求下，程望假冒梅林在他父親的勛章背面，用左手歪歪扭扭地簽下了梅林的名字。

盡管字跡丑得不忍直視，但是軍官還是視若珍寶地收入懷中。

除此之外，中年軍官按照慣例，請程望和賈斯帕提一些意見，程望認為沒什么好說的，畢竟泡在水里，程望沒法登艦參觀，自然也沒什么建議和感想。

賈斯帕則指出魔力源的看護還存在問題，他在水面上就感覺到了魔力的氣息，這個魔力源的情況很特殊，如果泄露的話對普通人的危害非常大。

隨行的筆記員記下了賈斯帕的話，至于程望說的，則直接換成了“梅林前輩對此行高度稱贊，鼓勵全體將士再接再厲，不要驕傲”這樣的空話。

回去的路上，剛剛離開帝國軍的視線范圍，程望終于支撐不住了，直接坐到了地上，他渾身的關節都在發出抗議，尤其是腿上的，簡直是要造反。

鑒于他馬上就要疼的滿地打滾，賈斯帕給他叫了輛馬車。

程望坐在車上，不停按摩著酸脹的肌肉，把膝蓋搓了好幾遍，癥狀才有了略微緩解的跡象。

“衰老是這么難受的事情嗎？”程望因為腿部的酸痛，嘶嘶地吸著氣。

“是你走得太急了，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節奏。”賈斯帕對程望的問詢不以為意，看他上下揉搓的樣子，反而有點想笑。

不過程望頂著梅林的臉，總是讓賈斯帕有不好的聯想，所以索性轉過頭瀏覽車窗外的景色，不再看程望。

“我看你也走得很快，怎么什么事情都沒有？”程望話語間有些不甘心。

“那是因為我很強。”賈斯帕沒辦法，又轉過頭來，“魔力確實不能讓人保持青春，但可以改善你的體格，說正事，怎么安排，想好了嗎？”

“差不多吧，如果不是想盡量避免沖突，這樣的布防，我們完全可以一路平推過去。”

賈斯帕笑了一下：“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我得提醒你，那個魔力源很危險，今天已經有泄漏的傾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