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緣，這是你的書嗎？”殿內傳來一道清麗的女人聲音，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顧清靈將書放在桌子上。

柳靈兒最先湊過來，張大嘴巴：“《女駙馬》？”說著上手翻了翻，震驚道，“居然還是孤本，這個很難買的，你哪里買到的？”

“撿的。”顧清靈望著一旁不說話的李惜緣，只見她低著頭，緊抿著嘴，“李惜緣，這不是你丟的嗎？”

未等李惜緣開口，柳靈兒搶話道：“怎么可能會是惜緣姐姐的，她才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李惜緣突然松了一口氣。

接著柳靈兒咬了一口手中的點心，說話含糊不清：“當然也不可能是我的，我就不愛看書！”

云望笙將書塞到顧清靈手中，根據拿來主義原則：“既然都不要，那就是我們的了！”

李惜緣還想說話，剛準備張口，有人進來了，她幽怨地回頭無意中與顧清靈視線交匯，又慌忙扭過頭。

聽說容嬤嬤身體不適，便請了原來御書房的老太傅前來教導貴女們。老太傅捋著胡須講起了女德，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所有人的眉毛都皺了起來。

就連一向最愛聽課的顧思音聽到她的話時也是眉頭緊鎖。不過秉持著大家閨秀的原則，她并沒有表露太大的情緒。

倒是云望笙聽到之后，忍不住冷哼一聲。老太傅尋到聲音的源頭。

一看是將軍府的嫡女，便沒有說話。

接著講起了女子該如何依附夫君。

“碰”的一聲，書砸到桌子的聲音，云望笙擺弄著桌子：“老古董！”

殿內傳來一陣偷偷摸摸的笑聲。柳靈兒在前面豎起來大拇指。老太傅瞥了一眼云望笙，臉上劃過不悅，強壓著怒火。

陡然一轉發現了旁邊一直低著頭的顧清靈，那不是丞相府家不受寵的庶女嘛。

顧清靈翻著書，正看到興頭上，也不知道此時的殿內一陣波濤洶涌，一個影子落到書頁上，還未反應過來，書被拿起來了。

隨意翻了幾頁，老太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在上面一口一個女訓女德，這個顧清靈居然在下面看這些禁書。

什么女扮男裝高中狀元，意外得了公主青睞成了駙馬，還什么女子無需依靠男子亦有一番天地。

什么亂七八糟的。

老太傅臉色陰沉，本來被幾個毛丫頭鬧的煩心，偏偏他還沒有辦法教訓他們：“到底是不受寵的庶女，看的東西也不入流，別以為你嫁入了云王府，便是真正的云王妃嗎？”

這會兒再眼瞎的人也都看出來了，這老頭在殺雞儆猴呢。

云望笙冷笑道：“你這話什么意思？她不是？你是嗎？”

老太傅沒有理會她。

“云王殿下天之驕子與安平縣主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野雞就是野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一肚子怒火可算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喋喋不休地繼續罵著她。

講到興頭上，老太傅被口水嗆到，停頓了幾秒干咳幾聲。將手中的書一把丟出去，清脆響亮的聲音。

“聽說太傅的孫兒前不久在狩獵場上得了陛下的青睞，年紀輕輕前程無憂。”顧清靈淡漠的臉上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冰冷疏離地開口，“我在這里道一聲恭喜。”

突然她故作震驚，眼睛瞪得圓圓的，捂著嘴巴：“只是這福氣能保留多久，誰能說得準呢？”

“你這話什么意思？”老太傅有些慌亂，偏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莫不是聽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顧清靈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閃過狡黠的神色，這種長年在宮里的溜須拍馬的人最容易多想，這幾句話夠他失眠好幾個晚上的了。

見目的達到，顧清靈也不想待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抽了抽鼻子，嘆了口氣：“看來太傅的課并不歡迎我這位庶女。”轉身出去撿起地上的書離開。

也不知道繞到了哪一塊地方，與森嚴的氣氛不同，此處的布局典雅素凈，環繞的綠竹翠若寶石，在陽光下泛起陣陣漣漪。

在這里，她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昨天夜里跳舞的白衣美人？

只見她跪在庭院中，蒼白的臉上毫無一點兒血色，那雙眸子失神地盯著前方。

一陣尖銳嘲諷的聲音響起，旁邊一個身著錦服的丫鬟走了出來：“虞美人昨夜的舞跳得當真是美，陛下今日可是贊不絕口，我們娘娘奉勸你不該動的心思別動！”

后宮爭寵本就是常態，顧清靈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轉身便走，可是女人那副悲傷的神情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在激烈的斗爭之中，她還是決定插手，不怪三三常說她圣母心。

云竹看到虞美人這幅柔弱的樣子就心中作嘔，裝什么冰清玉潔，還不是宮女上位，揚起的巴掌便要落到她的臉上。

虞素微沒有躲，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落到自己身上，仰頭一個身影就這么擋在了她的面前。

“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誰嗎？”云竹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敢攔著她。

顧清靈冷哼一聲，把她的話奉還：“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狐假虎威誰不會？

云竹有一絲慌亂，眼前的女人看衣著絕非普通人，也沒聽說陛下冊封了哪位貴人，更何況她可是皇后娘娘的貼身丫鬟。

可是萬一……

“這位姑娘，她得罪的可是皇后娘娘，你確定要為了她不顧一切。”

“我倒不知道母后何時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惡人？”孟知渝路過此地，聽到熟悉的聲音，進來一瞧果然是顧清靈。

看到里面的情況，笑意瞬間凝固，云竹怕不是又借著皇后的名義在外面作威作福了。

“太子妃！”看到來人，云竹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顧清靈也是愣住了，那日宴會上見到的人竟然是太子妃。

顧清靈準備行禮，被孟知渝攔住：“清靈妹妹不必拘禮，喊我知渝就好了。”

凌厲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云竹身上：“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是云王妃！”

云王妃？云竹大驚失色，偏偏惹到了云王妃，她扯著顧清靈的衣袖：“王妃，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過我吧！”

顧清靈不適的別開目光，雖然她確實想狐假虎威救下蘇美人，倒也不是真的適應看別人下跪求饒，拉開她的衣袖：“你快點起來吧。”

仿佛得了解脫，云竹如釋重負，乞求的眼神望向孟知渝：“云王妃不與你計較，不代表我不跟你計較，打著皇后娘娘的名號欺辱宮中妃嬪，去內務府領二十大板，剩下的我自會跟母后稟告。”

說完孟知渝還想再聊聊天，想起還未去皇后娘娘寢宮請安，便和顧清靈告辭。

虞素微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們，僅憑一個身份她便免于懲罰，當真是可笑，她冷眼無視女孩伸出的手，一個人支撐著站起來。

顧清靈尷尬地站在原地，想要幫忙又一次被她無視，訕訕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