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聰明,只是不知是何時發覺的呢?”
夏皇后嘴角淡淡笑意,又問。
朱厚照盯著她:“剛才朕就發現了!”
“陛下可真警惕,忙著占有臣妾的剛才,也能察覺?”夏皇后看著朱厚照,語氣微微諷刺。
朱厚照尷尬的坐在那里,剛才還和諧的夫妻,突然這樣對話,有些怪異。
隨即拿起龍袍往自己身上套。
站到那里。
“朕就是皇帝,朕以為皇后和朕同心合力,但朕錯了,你們都想害朕!
朕是皇帝,你就是皇后,你這么污蔑朕,對你有什么好處?到底為什么要自斷后路!”
夏皇后輕嘆一聲,將夏被裹在胸前,“陛下雖然有些荒唐,可腦子聰明啊,而你也是。果然長的一樣的人,都不是蠢材?!?
“胡言亂語!你想干什么!”
朱厚照還不想承認是假的。
夏皇后緊皺眉頭:“陛下不要把臣妾想的不堪,想的太復雜。
臣妾本來是想找合適機會,再和陛下說明臣妾的想法的。”
“哦,是想提什么條件?”朱厚照警惕的盯著她,實在不行就解決掉夏皇后。
知道自己是假皇帝這個秘密的人都得死,但凡留一點把柄,這些把柄就會把自己帶入死地。
“臣妾不會揭穿陛下的,陛下失利對臣妾有什么好處呢。但是這也不能成為臣妾替陛下守這個秘密的理由!”
夏皇后猛然靠近朱厚照,語氣篤定:“不管真的陛下在哪里,現在你是陛下,前朝內廷也只認你,我也只能認你。
因此,和我同床共枕的,才是我的夫君,我認你是真天子!
你現在處于絕對劣勢!朝堂不是朝臣內宦的權謀,這是稍不小心就會死的戰爭!
只有更無恥,更卑鄙,更聰明的人,才能活下來,臣妾和陛下必須謹慎走好每一步,一次失誤就會萬劫不復。
臣妾已經被陛下占有,在這種結果下,那愚蠢的忠貞于真皇帝只會成為負擔!”
夏皇后也很聰明,就算是皇帝假的,她也必須咬牙認了,否則假皇帝出事,對她有什么好處?
她的貞潔,她的聲譽,她的家族……再者真皇帝回來又怎樣,對她不理不睬,甚至連孩子都不能有。
夏皇后突如其來的話沒有嚇到朱厚照。
說白了,就是她圖自己給她一些東西,自己圖她守口如瓶。
果然,能在宮里活著的,沒什么簡單人物,都是帶著面具搞權謀利益的。
“朕是皇帝,你就是皇后,既然你明白其中利害關系,這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眼下朕需要對付楊廷和,必須切除這個隱患。
只是現在既沒有足夠的人力和權勢,又容易引起楊廷和的警惕。
朕就像是一只飛蛾,偏要去撲滅燭火,楊廷和送朕的姑娘,也是他監督朕的手段之一。
眼下我需要以退為進,潛龍在淵,朕要把姿態放得極低,到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夏皇后在宮里,朝堂的事情耳濡目染,懂一些,她承認朱厚照說的極對。
“既然你能為了確定真假,和朕再次云雨,想必能配合朕吧?!?
夏皇后身體復陡然冰冷,她眼圈一紅,咬著唇:“臣妾第一晚侍寢的時候,當是陛下……而這一次,是的,正是臣妾為了確認。”
沉默……
“你以為我沒有羞恥心,真的那么賤,和別的男人歡好?不試怎么知道你是假的,我是女人,要顧及自己臉面,也要顧及整個江南的夏氏。”
朱厚照咳嗽一聲。
夏皇后語氣冰冷:“陛下,臣妾不會干涉你的事,臣妾只要做好皇后就可以了。
當然,最好臣妾能有個孩子堵住前朝內廷的嘴,來維護住臣妾那點尊嚴和夏氏的臉面。
至于其他的事如何,與臣妾無關的?!?
夏皇后突然嘆息一聲:“你至少還活著,多好啊……可是安排你進宮的人,已經將陛下不知送往何處。
陛下和我雖然夫妻情薄,但是也不壞,陛下受先帝寵愛,對他的那位楊師傅沒有防備,生性其實很單純,可惜人心難測?!?
朱厚照道:“正德皇帝有正德皇帝的優勢,朕也有朕的本事。
既然朕和你都已入局,就不要懷念過去,那套婦人之仁就不要再拿出來了?!?
他們都在利用自己,甚至楊廷和嘲弄威脅自己。朝堂暗流洶涌無數,自己一步都不能踏錯。
“請皇后守口如瓶,否則——我不客氣,至少我有皇帝的皮囊?!?
夏皇后能感到朱厚照的決絕和冷酷。
朱厚照又回到榻上。
“臣妾自當服侍好陛下?!?
“朕不需要你服侍,朕需要扭轉乾坤的幫手和能臣干吏?!?
“臣妾和陛下各取所需?!?
“是盟友了,我做我的皇帝,你得你該得的。”
夏皇后道:“無契約,無任何誓言……無憑無據?!?
古人很注重誓言。
朱厚照看了看,起身走到鏡前面,拿起她的頭釵,在自己手上劃了一下,把血滴到茶水中。
“朕以血為證,起大明之誓。”
“臣妾自當守口如瓶,將此秘密帶進陵墓?!?
兩人喝下帶血的茶水。
朱厚照松弛下來,好在多個盟友,雖然是各取所需。
轉過頭去,夏皇后已經沉沉睡去,均勻的呼吸聲。
…………
正德四年,五月初六。
早朝朱厚照沒去。
楊廷和就來乾清門求見。
朱厚照出來的時候,楊廷和立刻上前道:“陛下,您為何……”
可是話說到一半,楊廷和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朱厚照和夏皇后,浮現出幾絲疑惑神情。
朱厚照看了眼,楊廷和一定是奇怪昨晚上他送到宮的黃賢去哪里了。
這件事楊廷和盯的還挺緊。
夏皇后昨晚跟他商議過,既然事已成定局,最合適的辦法就是一起對付楊廷和的猜疑。
要是把楊廷和逼急了,到時候危險的是朱厚照,出丑丟人的是夏皇后。
楊廷和皺著眉頭,也陷入了迷惑。
毫無疑問,昨晚黃賢確實被陛下欽點侍寢,可怎么皇后出現在乾清宮,實在是不對勁。
楊廷和想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看出端倪。
“陛下,臣進獻的女子……”
朱厚照笑道:“昨晚,是端午節,皇后便過來看看朕,那個黃賢知書達理,皇后建議讓她先學學宮中禮儀?!?
楊廷和倒也沒什么話說了。
天子是他“選的”,可是皇后是貨真價實的,自己身為外臣,不能對皇后追問這種事。
夏皇后心中暗暗佩服,這家伙幾句話就成功把楊廷和堵住,但是這人為什么要拿自己當擋箭牌,一點沒有盟友的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