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扭頭看了一眼,卻是那名剛剛離開的親兵,又快步趕了回來,身后更是帶著七名身穿裘服膀大腰圓的男人。
“塔山衛總兵,葉赫那拉氏納齊靈,拜見大明國公!”
納齊靈站在藍玉的面前,右手抵在胸口鞠躬行禮道。
“納齊靈?”
藍玉皺眉,望向面前這個鐵塔般的漢子。
“五年前,本公也見過塔山衛總兵,是個老頭子,他拜見咱的時候,是以扈倫國王的名義,待本公大軍抵達時,將其除去國名,改封為塔山衛總兵,他說他是葉赫那拉納齊布錄,你和他什么關系?”
藍玉雙手掐著腰,面色平靜地直視著對方。
納齊靈躬身道:“那是家父,已經于洪武二十三年七月,仙去了……”
聞言,藍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那老爺子是你爹,塔山衛接受我朝冊封,至今已有六年光景,然遼東諸部尚有南侵之舉,掠我邊民,擾我城鎮,今天本公來遼東,就是來處理這件大事。”
“我朝本著以人為本,友邦睦鄰,相敬如賓之意,所以本公只帶了兩千人馬。”
“其他的都要從你們各部中征調,塔山衛現在有多少男丁,能騎者有多少,報來聽聽!”
藍玉也是絲毫不給面子,張口就跟納齊靈要人。
沒有辦法,在遼東這片地方,手上沒人他也沒安全感,既然朝廷不給人,那么只能靠藍玉他自己來想辦法!
納齊靈聞言躬身道:“我部羸弱,仰仗天朝之威儀,承蒙圣君福澤,反抗暴元朝廷,圣君恩德,賜予土地,守衛邊疆。”
“然我部民不過三萬,能騎之士,不過兩千,戰馬不過四千,又生于苦寒之地,物資匱乏,怎能同天朝相比擬。”
“公爺如此奪我兵馬,掠我族人,與亡我族群何異……”
納齊靈自然是不愿意交出兵馬的。
他們名義上被明朝廷冊封,但只是雙方互惠互利,相安無事,雖然納齊靈也知道,自己是撐不住大明的兵鋒的,甚至就是駐扎在喜峰口外的寧王,單單兵馬,都比他整個部族的所有人丁加起來還多。
“不用說那些大話來誆本公,本公這次可不是來游山玩水的,你跟他說!”
藍玉拿手一指那文官,他是懶得說了,依照自己以往的性子,不把這納齊靈砍了,都算是給邊民留點余地了。
文官神情一頓,愕然的看著納齊靈。
但他畢竟是翰林出來的官員,口才是沒得說的,來到納齊靈的面前,雖說自己的品秩不高,納齊靈還是邊關總兵,但對方這個邊關總兵,終究只是異族罷了。
至此也沒了心理負擔,心下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緩緩道。
“圣君陛下派遣我們乘船過海,翻過江河來到這里,是為了給這里的民眾更好的生活,帶來更好的文明,傳授你們耕種的技術,幫助你們打造工具,抵御蒙古的入侵,而我朝又有規定,衛所兵馬軍戶,要有嚴格控制,所以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
“編戶齊民!”
“塔山衛早年也是反抗暴元的先鋒,圣君掛著你們早年功勞,所以才把這第一個編戶齊民的名額給了你們部落!”
“想必將軍也能感知圣君的一番苦心吧?”
......
此刻,大明應天府。
乾清宮外。
十余名身著異服的漢子,昂首挺胸的站在宮門外的廣場上,每個人都牽著三五匹駿馬,馬背上馱著不知從哪里運來的東西。
朱雄英剛下早朝,照例來到乾清宮問安,走在乾清宮的階梯上,不時的回頭望望。
他心中疑惑萬分!
蒙古人朱雄英是見過的,女真人他也見過,唯獨面前這幾個,看上去既不是蒙古人,也不是女真人,更不是朝鮮人。
而倭人的模樣,雖然他在大明還沒見到,但光憑想象也能知道,必屬于歪瓜裂棗無疑。
看向一旁隨行的劉香,朱雄英出聲詢問:“這些人哪里來的?”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看他們的裝束,應該是從云貴地區的土司來的吧……”
劉香沉默了片刻,回答了朱雄英關于“這些人”的問題。
“云貴土司?那邊的土司多了去了。”
朱雄英心中更是犯疑,又道:“他們這些東西應該是要獻給皇爺爺的,你去知會一聲乾清宮的太監,讓他們仔細查查,看看里邊有沒有什么違禁品。”
“喏!”
劉香轉身向著乾清宮外候著的太監們走去,朱雄英則是直接上了階梯,也不等魏老太監的通傳,便推開了乾清宮的大門,邁步走進去。
“孫兒拜見皇爺爺,皇爺爺圣躬安!”
朱雄英在外廳躬身作揖道。
“朕安,進來吧!”
朱元璋語氣平靜,每天這個時候朱雄英都來,他早已習以為常。
朱雄英剛剛起身,就看到在乾清宮的正廳內還站著另外三人,兩旁伺候的太監,足足有二十余人,而郭英也貼身護在朱元璋身側。
朱元璋面帶笑意,對場中一名三十余歲的女子說道。
“來,朕給夫人介紹一下,這是朕的大孫子,懿文太子的嫡長子,也是大明朝的太孫儲君!”
老朱說完,就見女子回過頭,穿著一身二品緋袍,頭戴烏紗,對著朱雄英躬身行禮。
“永寧宣撫司、彝族恒部扯勒君亨奢氏之女。彝族土司、前貴州宣慰使隴贊·藹翠之妻,奢香拜見太孫殿下!”
“拜見殿下!”
站在奢香夫人兩邊的一男一女,亦是同時朝著朱雄英作揖。
“彝族?貴州宣慰使?奢香夫人?”朱雄英微微愣了下,他是不知道奢香夫人都做了些什么的,但他聽過歌啊。
“勞煩殿下掛念!”
奢香夫人面帶笑容,依舊是九十度鞠躬,輕聲說道。
“平身吧。”
朱元璋見朱雄英也不說話,開口喊奢香夫人起身見駕。
奢香夫人剛剛直起身子,站在她身旁的少年郎,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應當是和朱雄英同齡人,而在一旁的女子,則是要小上一些。
“這位是臣和前貴州宣慰使隴贊之子,蒙圣上垂青,賜名姓為安的,這位是小子的妻子奢助。”
奢香夫人見朱雄英對兩旁的人很好奇,開口解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