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這是什么意思。”九幺裝傻充愣地問道。

如果正音師太的目標是李福澤，那自己可絕對不答應，因為李福澤是她能離開這里唯一的倚仗。

“我要他……幫我做件事。”正音一句話降低了兩人的警惕。

可李福澤轉念一想，連正音都做不到的事情，對自己來說，應該沒那么容易。

“你要我幫你做什么，能做我就做，做不到的話我的事也不麻煩你，我找別人去。”

李福澤直接把話挑明，這樣就算正音說了事，主動權也還在自己手里，可以選擇做或者不做。

“你過了蠱練關，就說明你有對付蟲子的辦法，我想讓你回去……給我找個人。”

正音說到這里，剛剛還憨態的神色，變得耷拉著臉，嘴角朝下。

李福澤思索良久，對他來說，雖然蠱練是最難的一關，可在蠱練洞里時，那些蟲子并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

過了這么久，不知道那些蟲子還會不會攻擊自己。但本身還有金手指，只要錢到位，足夠自己交換規則，這個險未嘗不可以冒。

李福澤思索片刻后，決定答應正音。“我可以試試，你讓我找誰”

“我兒子。”正音顫巍巍地說道。

李福澤下意識地和九幺對了一眼，從眼神來看，九幺也不清楚這件事情。

“我兒子是，前年過的三關，我親手給他洗髓。”正音把頭微微抬起，回憶在她腦海中勾勒出畫面。

仍是和現在的地點，和現在同樣的氣味，正音就坐在這里，把一個男孩掐在手中。

“他和我說，娘，不要，我疼。可是沒辦法，那年的供品輪到他了。

“但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敢看，我下不去手劃開他的后背，我就把這兩只眼睛扣了，才敢把他按在這……”正音拍了拍那用來當砧板的肚子，眉毛擠成川字，一副難過的表情。

“變成了供品，就注定跑不出這里。洗了髓他還能有一線生機，不洗髓他只會被心玄子拿去煉丹。他很爭氣，過了第一關。”

“后來我聽清風說，他死在蠱練洞里了。”

說完，正音長舒一口氣，就那樣仰頭坐著，愣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是恨自己，還是恨心玄子，不知不覺中她握緊了拳頭。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兒子估計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我帶不回來。”李福澤一擺手，就打算往出走。

蠱練洞的情況他知道，幾十只成年兔子的尸體，在數百萬蟲子的啃噬下，也只能撐幾分鐘。

就算是個人，三年時間，那也是渣都不剩了。

“別，不用帶他的尸體回來，把他的魂帶回來就成！你要是能帶回來，要我做什么都行！”

聽到正音的話，李福澤回過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把他的魂帶回來？先不說能不能帶回來，我都不一定能找到你兒子的魂魄。”

“不怕，你收著這個。”

只見正音師太伸出手指，在空中虛劃幾筆，一道暗黑色的符紙憑空勾勒而出，最終從天空飄落下來，落在李福澤手上，上面刻畫著血紅的符咒。

這一套流程李福澤再熟悉不過，就在昨天，他親眼看見清風用過。

“這是你和符師換的符？！”

“我說你懂得少，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個。”正音笑了笑。

“這道符，你花了多少陽壽！”李福澤兩只眼睛緊緊瞪著正音。

此時的她肉眼可見地蒼老不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很明顯，這道符代價很大。

“呵呵，十年。”

正音輕聲說道，顯得滿不在乎。

李福澤看著手上的符箓，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十年，就換來了一張紙。

相比于清風一個月兩個月的陽壽，正音的這一句十年，才讓李福澤對這種交換，第一次感到恐懼。

“值得嗎？這代價會不會有些太大了。”

“我沒本事，符師要十年我就得給十年。但是十年能把兒子換回來，我不虧。”

接下來的時間，正音一句一句地，教給李福澤這道符如何使用，生怕李福澤忘了，每次說到重點，都要重復幾遍。

聽著李福澤和九幺遠去的腳步聲，正音的身體癱軟下來，這是她三年里第一次感覺到放松。

“哎。”李福澤快走到門口，正音還是忍不住把他叫住了。

“我沒有下一個十年了，我還是想你能把他帶回來。

“帶不回來……也沒事，你的事我幫，也算是積點陰德。”

等正音說完，李福澤鼻子出了一股重氣，抬起頓住的腳步，走出了純陽宮。

九幺跟在李福澤身后，隨著李福澤的腳步停下，她的目光聚焦在李福澤身上。

“心玄子到底有多厲害，讓你們這樣怕他？”李福澤把嘴里的東西吐掉，站在純陽宮的高臺上，俯瞰整個平山觀。

正音為了避開心玄子，給親生骨肉找一線生機，甚至能對親兒子下死手！

“那個老頭……我不知道。就是所有人都恭敬地對他，有些人知道自己會死，就算這樣也沒人敢跑。”

九幺嘟起嘴，看著站在高處的李福澤。

“仙人，我把一切都賭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帶我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這。”

“能不能跑出去不是我說了算的，先做好能做的一切準備，別到時候出了岔子。”

李福澤嘆了口氣，不知道平山觀這群人是怎么想的，一個個腦袋有坑一樣，一下都不反抗。

“時間緊迫，我們先去蠱練洞看一看。”

在九幺帶路下，李福澤穿過了練丹房、三清殿。

前往的路上，還遇到了其它“供品”，這一次，李福澤沒聽到污言穢語，反而都是那些人在刻意躲避自己。

他們也不是傻子，事后幾個人一商量，肯定能猜出來是李福澤打傷了他們。

李福澤此時覺得耳邊無比清靜，心里暢快不少，只想趕緊走到蠱練洞，看看是什么情況。

可走著走著，一陣聲音從后面傳來。“福澤師弟！”

李福澤一回頭，正是清風在呼喊自己。

“好巧，您也在，見過六師娘。”清風朝著九幺作揖后，摟住了李福澤的脖子。

“你怎么自己出來了，是不是餓了，想吃什么好東西了？”

李福澤眼珠子朝九幺轉了轉，隨即反應了過來。

“我確實是……有點想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