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手忙腳亂撫平衣褶,乖乖垂手而立。
竹硯淡聲道:“玉樹,進來。”
門再次被輕輕的推開,來人拘謹的垂著眉眼。
“少主。”他頓了又頓,目光掃過蒼蒼,有些遲疑。
蒼蒼立馬脆生生道:“竹硯,我去外面等你。”
話音未落便邁著輕快步子退出去,指尖帶上門扉時發出輕響。
等木門合得嚴絲合縫,玉樹這才壓低聲說:“少主,后山……桃花謝的祭壇,有異動。”
這話一出,竹硯指尖按了按突突作痛的額角,低嘆一聲:“知道了。”
他揚手揮開房門,就邁著大步直奔后山而去。
門外的蒼蒼急忙跟在他身后,杏眼亮亮的:“竹硯,你要去哪,我可以和你一起嗎,我昨天一個人數了一下午的石子,悶都悶壞了……”
雖這樣說著,肚子卻不合時宜“咕嚕嚕”的叫起來,她聲音漸弱。
竹硯腳步微滯,側頭道:“你先去用早膳吧。”
玉樹跟在身后欲言又止,卻見蒼蒼反問道:“那你呢,你昨晚還在不舒服,你要去用早膳嗎?”
竹硯望了望后山翻涌的鉛色云彩,指尖在袖中攥緊又松開。
“不必。”
他拂袖轉身,玉樹快步追來截斷蒼蒼的追問:“姑娘,隨我來吧。
“你不和他一起嗎?”
“后山是禁地,除了少主,別人都進不去。”
蒼蒼“哦。”了聲,乖乖跟在玉樹后面。
天陰沉沉的,怪不得昨晚沒有星星,今天怕是又要下雨了。
千竹曳的古樹旁依舊有弟子在練功,劍聲混著風聲。
玉樹腳步越來越快,時不時的側目。
后山忽然傳來驚雷的悶響。
蒼蒼莫名覺得有些心慌。
“等等。”她猛的抓住玉樹的袖子:“竹硯的信落在我這里了,我們可以先去找竹硯嗎?”
她杏眼盛著水光仰起來,又因為亂編的借口慌亂的不知道看哪。
玉樹怔愣一瞬,就立馬答應,蹙著眉頭和蒼蒼奔向后山。
后山結界如薄霧橫阻,玉樹被擋在外側,只能看見里頭風勢卷著落葉狂飆,比外頭大了數倍。
蒼蒼腕間手鏈紅光驟盛,她剛抬眸細看,便覺得一股無形力道攥住手腕,扯著她向前疾沖,轉眼便被吸入結界。
狂風呼嘯混著悶雷炸響,遮住玉樹的驚呼聲。
蒼蒼踉蹌著摔在焦土上,掌心蹭過灼熱的炭灰——四周桃樹皆成焦黑骨架,枝椏張牙舞爪指向昏暗天空。
前方火光中,一個七八歲男孩蜷縮著哭喊“父親”,單薄背影被火舌舔舐得忽明忽暗。
“阿硯?”蒼蒼心口劇跳,跌跌撞撞爬起來追過去。可她跑近一步,男孩便向前飄遠一丈,始終隔著丈許距離。
直到一只手掌放在蒼蒼右肩拉她回來,她立馬伸手回擊,轉身卻看見。
“竹硯?你……”
話未說完便被竹硯噤聲的手勢打斷。
火勢驟然大作,熱浪撲面而來。蒼蒼本能地蹲下。
竹硯卻已化作殘影撲向幻境中的男孩。
他掌心紅光迸發,竟硬生生將虛浮的火焰壓下。
幾個回合下來。
“你喚我來,何事。”竹硯背對著蒼蒼開口,聲音里淬著冰。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自焦木后飄出:“真是無趣。”
來人身形修長,覆著半幅青銅面具,眼尾露出的皮膚蒼白如紙。
忽然瞥向蒼蒼,面具縫隙里透出興味。
竹硯側身將蒼蒼護在身后:“何事。”
“她是誰?”
“與你無關。”
面具下的眼睛倏地對蒼蒼彎了起來,“那你就叫我哥哥吧。”
不知道為什么,這奇怪的話蒼蒼卻不覺得反感。
只是下意識的看向竹硯,這個宗派,好像不怎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