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陳清悄悄看向正殿方向,只見幾個禁軍拖著一個掉了烏紗帽的官員,朝著外面走去,那人嘴里一直喊著冤枉。
福貴見到那名官員被拖走后,對陳清一行人道“記著,待會兒陛下讓開口就開口,不讓說話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能說,殿前失儀可是大罪”福貴這邊再三叮囑著陳清他們,想來之前也是遇到過那種不遵守禮法的人。
陳清暗自點了點頭,皇帝嘛,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會出問題,他們這些底層的奴才更是容易被牽連。隨即跟在福貴身后來到了大殿之外的側面,等著隨時召見。
奈何今日的朝會實在是長了些,即使從宣政殿移來了大離天門這邊的天門殿,朝會也沒有結束。透過窗縫,陳清能夠注意到在大殿內的眾臣,大多以已經是汗流浹背,看上去十分疲乏,但始終是不敢有任何的逾矩。
這一站就是大半天,饒是陳清他們修仙淬體,光是站著不動,也有些腿疼。
這朝會上就談了兩件事情,一個是叛軍的問題,一個是早上在怡沁園不遠處,發現的工坊的問題。畢竟這兩件事,任何一件都是能夠觸及國之根本的問題。
陳清聽著他們在里面互相甩鍋,不由得覺得有幾分無聊。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同樣無聊的看著這群官員踢皮球,偶爾在他們吵的不可分割時,才出言說幾句。直至日落西山,群臣退出了天門殿,這才算是勉強在這兩件事情上達成了微妙的共識。
陳清自是無意關注朝堂上的事態發展,只是北境公在離開時,多看了陳清兩眼。
隨即福公公帶著陳清四人走到大殿門前,里面的總管向皇帝稟報,陳清四人才終于走進了大殿。
殿內朱漆巨柱直通頂端,每個柱子上都雕刻著九條栩栩如生的金龍,向上望去,穹頂上還用金粉繪制出祥云瑞鶴的彩繪,在仙人、白鶴身上,用大小不一的夜明珠點綴著,即便是在夜里,不用滿屋子點燈,也不會覺得黑暗。
陳清目光落回地面,紫檀做的御案上,擺放著一定青綠色古銅鼎,兩邊各放著一鼎瑞腦金獸爐當擺設,兩側墻上掛著歷代名家的水墨丹青,有些甚至已經是孤本,被隨意掛在角落里生灰。
在總管太監的指引下,一行人來到了偏房門前,此時偏房中皇帝正在批閱著奏折。
通過內室的門檻,上面雕刻著五福臨門,富貴長壽等吉祥圖案,立在兩側的太監低著頭默默當著隱形人,而在小隔間里,奉茶宮女時刻注意著皇帝御案上的茶杯,一旦溫度變涼,就立馬換上新的熱茶過去。
總管太監輕手輕腳來到皇帝身旁,替他換了一杯茶時,稟報了陳清等人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皇帝抬頭輕輕看了眼門外,點了點頭。總管公公十分識趣的退了下去,示意福貴在門外等著。
雖然規矩是不允許直視皇帝,但畢竟規矩是死的,陳清偷偷瞄了眼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大概五十歲上下,身形矯健,看不出來有多少腱子肉。若不是從別人嘴里聽到皇帝做過的事,單看面相,倒像是個和樂的老人。
此時皇帝低著頭,拿著一本奏折看了下,皺起了眉頭“該死的靳川,怎么現在才報告這么重要的事情!”隨即提起筆在奏折上寫了幾個字,隨手放到御案旁邊“拿到兵部去,讓他們拿出個方案來,要快,明日送到上書房。”
陳清這時才注意到,在偏房的一角,站著兩個人。
“許卿,這件事。。。”皇帝看了眼許昆林“算了,公明,你來處理,事關西南五省,務必處理干凈!”
馬公明見狀,急忙走上前,從皇帝手中將奏折接了過來,帶著奏折離去了。
至此,皇帝批閱奏折才算告一段落,看著站在御案對面的許昆林,皇帝放下毛筆說道“昆林,佑兒今早發現的那件事,可是震驚了朝野上下,你說到底是誰能干出這種事來?”
許昆林強裝鎮定拱手回答“啟稟陛下,臣認為定是那些叛黨余孽,故意做出這等事,讓百姓驚恐,進而散布對陛下不利的流言。”
“是嗎?朕怎么聽說,此事跟你脫不開關系,說的是有鼻子有眼,你說,朕該相信誰?”皇帝的語氣極為平緩,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許昆林聽到皇帝這么說,一個激靈跪了下去“陛下明鑒,老臣在朝四十年,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更不敢違抗禁令,做出這等陰損之事。只是這工坊與怡沁園之事,皆是國師在主持。當年臣想要核實這些事情,也是遭到了國師的阻撓。”
“倘若這其中有鬼,恐怕也跟那些叛軍脫不開關系。”
許昆林說的極為誠懇,要不是陳清早就聽說過許昆林的為人,恐怕還真就相信了。
皇帝聽后,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朕知道,許卿對朕的忠心,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今日群臣大多都是攻擊你的,唯有靜軒替你說話。”
“陛下”許昆林聽到皇帝提起北境公,頓時緊張了起來“陛下。。。臣。。。”
皇帝擺了擺手“朕都明白,許卿不必惶恐。”說著,皇帝起身走了幾步,狀似思考了下“這樣吧,這件事牽連太廣,你又被卷進來,現在流言蜚語,說什么都有,你若還在這里,終究是容易落人把柄。朕會著人去調查此事,還你一個清白,但在此之前,委屈你去西郊的合絡莊園修養上一段時間。”
聽到皇帝這么說的許昆林當即磕頭謝恩,但陳清從他的動作中能夠看出一絲失望以及。。。惶恐。
在打發了許昆林后,陳清四人終于是被召見了。
看著屋內亮起的靈石,陳清不得不吐槽一句,真是揮金如土啊!
陳清聽黃云說過,這靈石除了能夠當做貨幣外,還能夠通過激活靈石內部的靈氣,將其點亮,一枚靈石便足以照亮一百平的房間。陳清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屋子里,至少點了十幾顆,將屋子照的宛若白晝。
在許昆林離開后,總管點了點頭,福貴帶著陳清一行人悄聲走進了偏房,
“陛下,人已經帶到了”總管看了眼福貴,福貴十分有眼色的躲到了一邊,將身后的四人露了出來。
奉茶宮女捧著茶給皇帝漱口擦臉后,皇帝才緩緩抬眼看向陳清四人,目光在四個人身上掃了一掃。
一旁的福公公見他們四人還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急忙提醒“還不快拜見陛下!”
皇帝擺了擺手,隨手將帕子扔到盆里“免了吧,幾位是少年英雄,又是各宗各派的精銳弟子,說不定將來還能夠出一兩個仙人,就不必拘泥于這等俗禮了。”
隨即皇帝起身走到幾人身前“抬起頭來,給朕看看。”
陳清聽到皇帝的聲音,緩緩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皇帝那深邃的眼神。陳清在那眼神中根本看不到任何倒影,就像是一片深淵泥潭,陷進去便出不來了。
“不錯不錯,齊松的兒子,楊敬軒的女兒,吳淞的外甥”皇帝看著三人點了點頭“還有一個。。。意外?”
陳清聽到皇帝這么說,他倒是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就是一個意外。
“你們且隨我來”皇帝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帶著他們從偏房出去,拐了幾個彎來到了一處黑門前。
這黑門高大威武,上面用些許金線點綴,看上去威嚴無比。走近了一看,陳清才發現,這東西是黑石做成的,極為堅固。在門上,陳清還能夠看到一些銘文,看樣子像是一些防御符咒。
這黑門前靜悄悄的,什么動靜都沒有,直到皇帝站在門前。
伴隨著一陣風聲響起,兩道黑影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后,一種熟悉的危機感頓時籠罩了陳清全身。就在他忍不住就要動手時,那兩道黑影穿過他們四人徑直出現在皇帝面前。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