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這樣想完，眼前的畫面頓時出現一大堆馬賽克，剛剛縈繞在心頭的惡心感也迅速消退。

【不要這樣。】阿蔚在她腦中低語。

楚嶠抓住情緒有些不對的男孩，默默看著那人將泥土再埋上去，整理好，走進電梯，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門開始緩慢關閉。

！不能讓他下去。

本來還想看看他是怎么啟動電梯的，這里否有控制電梯的裝置。

但是，這里本來就不需要留下任何控制裝置。

只要在地下研究室啟動電梯，就能上來。上來后電梯還留在原地，辦完事直接進入電梯點擊下行就可以了。

接著，電梯進入地下，留不下任何痕跡。

這里只能是中途，而不能是起點。

這樣才更安全。

楚嶠從包里翻出一塊阿蔚牌小餅干吃掉，快速沖到玻璃墻壁面前。

“我認為，這里一定有一道與玻璃融為一體的門，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入夢者能力迅速運轉，能量不斷流失，所幸阿蔚牌小餅干能量實在充足，她現在還是能量滿滿。

推開她認為存在的門，繞過埋葬著嬰靈的盆栽，擠進已經合攏了三分之二的電梯里，在那人驚訝且恐懼的目光中一個手刀將人劈暈。

脖子還怪硬的，手痛。

幸好她力大無窮。

楚嶠揉著略微紅腫的手，任憑那人隨意地摔在角落里。

看向電梯按鈕，想要按下開門鍵。

但沒有。

只有下行一個按鈕。

只能，去下面闖一闖了。

楚嶠勾起一抹冷笑。

——

玻璃房中，時令秋與初曉目瞪口呆地看著楚嶠絲滑且迅速的動作。

“姐姐可真厲害啊。“初曉快樂地走進玻璃房，徑直奔向他的孩子所在。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去，直接用手將泥土緩緩地挖開，仿佛怕驚擾到什么。

時令秋查探著憑空出現的玻璃門，那門像是直接從玻璃中摳出來的，沒有門把手，連鏈接的門軸也是用玻璃做的。

恐怖如斯。

“挖出來啦！”初曉歡快地說。

時令秋看過去，就見初曉將沾滿泥土的洋娃娃抱進懷里。

“這是你的……孩子？”她遲疑的說。

他之前不是一直把它抱在懷里的嗎？怎么會突然被埋在土里，還成了他真正的孩子？

“對啊，來，小寶，跟姐姐打個招呼。”初曉將娃娃輕柔舉起，讓娃娃對上時令秋的眼睛。

娃娃僵硬地笑著，明明沒有動，眼睛卻眨了眨，口中發出銅鈴般的笑聲，“姐姐，姐姐，姐姐……好啊。”

“小寶很喜歡你呢。”初曉笑著說。

“謝，謝謝。”時令秋也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雖然她知道孩子很可憐，但真的太可怕啦！楚嶠怎么不在這里……有一個人陪著也好啊。

她裝作認真地檢查起電梯上面的地板，時刻提防電梯從地上突然冒出來。

“姐姐還會回來嗎？”初曉問。

“不知道。”時令秋盡量讓自己的視線避開周圍的植物，但余光中，植物的黑色影子像在晃動，緩緩逼近她。

“女性……”耳邊響起無數低語，“掠奪者……”“母親……”“陪葬……”

黑影越靠越近，似乎已經接近她的衣物，腳邊似被尖銳的枝丫勾住。

時令秋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危險。

這里的每個盆栽里，都埋葬著最天真的亡魂，他們在常年累月中積蓄著怨恨，與囚禁他們的樹木融為一體。

而她，是異性，在他們眼里，是壓迫者的代表，是既得利益者……

楚嶠真的不回來了嗎？

就在時令秋幾乎要絕望，已經準備掏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時，初曉的聲音響起，宛如天籟。

“不要傷害她，姐姐不是壞人。她告訴了我，外面的世界。”

當初曉日復一日地在福利院中尋找時，無聊地旁聽“老師”的講課。

她們與這里不一樣，看他們的目光是憐惜的，但沒有這里其他人的俯視感。

他們是井底之蛙，但她們告訴了他們外面的世界，即使無用，即使是幻影。

但，很溫暖。

初曉也調皮，最開始也想嚇人，發泄，但她們……真是一群可愛的人啊。

無力阻撓時委屈地蹲在地上哭很可愛，看似不在意但把手心都扣出印來也很可愛，就連強忍害怕看著他的樣子都很可愛。

所以，姐姐們，不需要拯救我們，只要看到我們就好了。

夢境將重置，但愛意不會。

——

叮咚，電梯門打開，楚嶠穿著實驗服從電梯中走出，臉上戴著口罩，胸前掛著研究員胸牌。

敞開的大門中，除了楚嶠，空無一人。

【沒味道。】阿蔚語氣平淡，【沒有你好吃。】

因為要帶手套，阿蔚不想被悶在手套里，此刻就掛在她的脖子上，被衣領擋住，變大了些許的眼球恰好貼在胸前。

逖斯的尾巴環在耳朵后面，牙齒咬在耳垂上，已經深陷進肉里。

【你是想為我打兩個耳洞嗎？】楚嶠問。

【你不想嗎？帶上跟我唇環一樣的耳環，晃動時兩個耳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逖斯循循善誘。

【可惜這里是夢境……等到夢醒，我在現實里再重新咬出兩個，這樣你哪個夢境里都會有了。】

想的美。

楚嶠再次無視逖斯，若無其事地在實驗室中行走。

她要去哪兒呢？

經過一個拐口，楚嶠迎面對上一個與她穿著一般的人。

他的目光在她胸前的牌牌上看一眼，打招呼，“宋丑，垃圾倒完了？”

楚嶠心中又升起一股火，倒垃圾，倒你******的垃圾。

但面上，她只是點頭。

“正好，今天該我們巡視了，走吧。待會兒我們可以輪流睡一會兒……不要告訴別人。”

楚嶠掃過他的胸牌，孫仔。

倒是有自知之明。

沿途記下道路與周圍的房間。

藥劑室，手術室……

直到走過一道精密的大門，刷牌進入。

楚嶠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

一個個毫無隱私的玻璃房，房中是一個個肚子巨大的男性。

有孩子，有看起來已經成年，甚至年長的。

遠比地上福利院中的孩子多。

聽到響聲，他們全都盯著她，麻木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