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山道長很快死了,不動了。
這位活了一百七十年的高人死在了一位十歲小孩的手上。
那位小孩,臉上染著鮮血,皮肉微微發(fā)顫,眼中閃爍著癲狂,貪婪,此時正搜刮著尸體上的遺產(chǎn)。
二人原本是準備給綿山道長拿藥的,沒辦法,誰看見屋子里的十兩黃金和一大堆好東西能不心動?
加上黃晨的前車之鑒,二人惡向膽邊生,下了死手。
謝應玄坐在一棵濃密的大樹的枝上,靜靜看著院子里發(fā)生的一切。
一切幾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已經(jīng)給綿山道人留了退路了。
要怪,就怪他們?nèi)藧耗钐睢?
當然,若是三人還執(zhí)意要找麻煩,謝應玄也不會手下留情。
至于跟在王才君馬車后面的那位“謝應玄”,其實是靈氣灌注,借以剪紙之術化形的紙物。
“時間差不多了。”
謝應玄看著拎著大包小包逃亡的童子,縱身一躍,離開了這山頭。
從此,綿山派斷絕。
……
十幾日后,云間郡城。
謝應玄大概了解了云間郡城布局,東西相距五千里,南北七千里!
說是郡城,實際比上輩子的許多國家還大。
郡城內(nèi),分布有許多類似村、鎮(zhèn)、縣的小的治理結構,也有許多無人居住的荒地,相對于野外,其實就是劃分了更大的“安全區(qū)”。
云間郡城安穩(wěn)了數(shù)百年,住在最中心的世家,根本不擔心強匪和魔教。
云間郡,和云間郡城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郡城相當于是郡的中心,比如,清河縣就是云間郡內(nèi)的一個縣城。
而整個郡,還要比郡城大出不知幾百上千倍。
今州有十八郡。
很難想象,一個州到底有多大。
今州到青州,是普通人,乃至尋常武者一輩子都穿越不了的距離。
如此大一個王朝,信息傳播不便,禍亂滋生于陰暗,到處蔓延,單單軍隊是很難處理得過來的。
今州總軍司收到的消息,都是三個月前的了,趕過去又是三個月,那強匪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而縣級的管轄區(qū),駐扎的強者又不算多,這也就體現(xiàn)出郡城的重要性,一堵百丈高的大墻,加之慎之又慎的審核,將大批的不安定因素隔離。
……
這是一間百年老字號菜館。
篤。
正當謝應玄小口喝茶,等著上菜,思緒游離時,一位女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穿著緊身的黑色箭袖袍,腰間懸著一把刀,漆黑的木質(zhì)鞘上紋著一只虎,她牙齒咬著糖葫蘆,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響,含糊不清道:
“半年多不見,進步挺快啊。”
“勤能補拙。”
謝應玄回答道,眼前的女人正是青煙。
很快,四盤菜端了上來。
豆腐蝦仁,青大豆燉豬肉絲,紅燒排骨,還有一只白斬雞。
青煙也不客氣,拉過碗,抽出筷子就開始吃。
二人沉默吃著,門口有吆喝聲,車馬聲,遠遠飄來的唱戲聲。
不多時,青煙抬起頭,開口道:“你可知我為何來。”
“不知。”
謝應玄如實回答。
“哈哈哈,別這么緊張,其實沒事,剛好路過云間郡城,知道你在附近,找你敘敘舊。”
青煙咧嘴笑道。
“我不信。”
謝應玄說。
“……”
青煙頓了一下,盯著眼前的青年,很快又笑出聲,說道:
“好吧好吧,云間郡城里的拍賣行,有我需要的東西,商會的會長跟說了,那東西可以以起拍價賣給我……”
“你知道的,今州軍部的俸祿一個月二十兩,根本不夠用,借點錢給我。”
謝應玄白了她一眼,果然是借錢。
就跟有好友發(fā)“在嗎”一樣,還敘敘舊……換別人來,謝應玄就信了。
“你要多少?”
“五千兩銀子。”
“嗯?”
謝應玄愣了一下,自己這身麻布衣,像是有五千兩的樣子嗎?
還是說,青煙怕不是調(diào)查過,知道自己發(fā)財了,剛剛好有五千兩,一開口就要全部。
“你知道的,我祖祖輩輩都是工人,好不容易練武,手里哪有余錢。”
謝應玄低下頭,扒拉著碗里的湯飯。
啪。
桌上忽然傳來響動。
抬起頭,謝應玄看見了那把刀,青煙從腰上摘下來的。
“有話好好說……”
謝應玄摸向地上的包裹。
“這把刀押給你。”
青煙眉毛一挑,她拇指輕撞刀鍔。
噌——
刀身如鏡,寒光大作。
“可以。”
謝應玄指了指跌坐在地的店家,示意她先把刀收了。
青煙收刀,將它推了過去。
謝應玄指尖觸碰到刀鞘,眼前便浮現(xiàn)出了關于它的信息。
【六品明刀,藍色資質(zhì)】
【大明王朝的官配刀具,質(zhì)地堅硬,足夠鋒利……】
“這刀不耐砍,嚇唬人倒是可以,至少知縣這種小官,不敢壓你。”
青煙隨意開口道。
就憑這刀,弄個五千兩不是問題,只是她捫心自問不愿意這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