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請速立決
- 三國:西涼武人,請王赴死
- 仲夏夜的貓頭鷹
- 4127字
- 2024-10-07 17:00:00
190年十月。
劉辯駕崩的消息早出了虎牢關,北向冀州、幽州,東向豫州、兗州、青州、徐州、南向荊州等地四面八方傳去。
起初,許多人是不信的。
天子怎么會駕崩了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后來一說是董卓弒君。
信了。
加上蔡邕、王允等信件背書,恐慌開始在士族之間人傳人……
大漢要亡了啊……
天要塌了啊……
劉表、楊彪等名士陸續回了雒陽奔喪……
蔡邕在雒陽城里哭得稀里嘩啦,至于他是哭劉辯,還是哭辟雍、太學那些被焚燒的書籍,就不得而知,興許兩種都有。順帶一提,蔡昭姬又被戲謔了克夫之名。
歷史上,蔡昭姬嫁給了河東衛氏的衛仲道……
衛仲道新婚沒兩年,死了。
而眼下是蔡昭姬因天子選妃,被選入掖庭。
不知道劉辯有沒有寵信她,就駕崩了。
蔡昭姬無論怎樣,都必須面對“丈夫死了”的宿命。
河南尹府邸。
韓起小心翼翼把傳國玉璽收好。
這可是件大寶貝,當時隨董卓進雒陽,忙著爭兵權,又極少進皇宮,還真忘記了這茬。
且說這玉璽,是張濟被關在南宮時,無意中發現的。
在張濟看來,事情委實有些太突然。
他還在營里吃著火鍋、聽藝伎歌舞表演。
雒陽突然被進攻,太倉被搶、武庫被占,一打聽發現是韓起。
張濟敏銳的政治覺悟當場就投降了。
由于這群士兵太多,五千多人。
韓起也沒辦法,直接收繳兵器,把他們關進還在修復火災的南宮里,充當勞役一般使喚。
然后,張濟和一群將士看新鮮、看熱鬧,在南宮東翻翻、西找找,在一口井里發現一具惡臭腐爛的女尸,女尸身上有一個錦盒!
好家伙……
“報!皇甫將軍從京兆尹出發,準備來奔喪。”下官來報。
韓起在河南尹府邸辦公,一聽報告,眉頭緊縮。
要知道,蓋勛可是他親手砍的。可人家打著奔喪的旗號,攔也攔不住……
他立即改了書信命人送去給徐晃,讓他不要太急于把家眷帶進雒陽。萬一帶進來又有變故,那便不好處置……
***
***
益州,綿竹縣。
益州牧劉焉在這里接到了雒陽的消息,趕忙招來賈龍,商量大計。
二人見面,交情非凡,算是有生死相交的君臣。
劉焉本是漢室宗親,黃巾之亂時準備去交州避禍,侍中董扶私下告訴劉焉,“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
賈龍滿臉興奮,半跪下請命道:
“君朗公在上,此乃天命也。”
劉焉表面不動聲色,心中暗喜,淺淺一笑:
“賈校尉,這果真如同董茂安所言。一語成讖吶……”
董茂安便是董扶。
劉焉原本還是將信將疑的,想當初他來益州的半路,在荊州境內就遇到黃巾賊起事。
黃巾賊馬相、趙祗先破綿竹,殺縣令李升,又攻破雒縣,殺郤儉。占領巴郡,殺太守趙部。隨后,馬相自稱天子,可這一波蛾賊不久后被益州從事賈龍組織官軍擊敗。
賈龍迎接劉焉入益州,治所定在綿竹縣。
劉焉上任后,任命賈龍為校尉。董扶所言“京師將亂”自然是指董卓亂京,后續益州分野有天子氣,讓劉焉苦等多時。
如今,可算等到了……
劉辯一死,劉焉作為漢室宗親,可登基稱帝。
賈龍建言:
“劉公,就算不急于一時,眼下雒陽無主,速請張天師派人迎回諸位世子才是。”
劉焉的長子劉范與次子劉誕、幺子劉璋此時都作為人質被留在雒陽當中。
劉焉點頭稱是,大手一揮:
“速速去辦。”
“諾!”
***
***
日落時分,司徒府。
王允大宴百官。
董卓死了,他心情愉悅,可最近韓起的舉動,讓他愁眉不展。
自那日尚書臺火災案后,韓起以河南尹的官職身份對司徒下達“禁足府內”的禁令。
王允心情差到極致:
區區西涼武人……不就一河南尹嘛!老夫可是三公吶……
哼,手里有兵權,莫不是第二個董卓乎?
而且,呂布說好的刺殺董卓,怎么被這韓起捷足先登了?
這呂布……
王允對呂布突然有種恨其不爭的感覺。
可如今的問題十分嚴峻,劉辯駕崩,后續怎么辦。
漢室江山在法理上屬于經典的“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問題是,漢室宗親挺多人是具有資格作為備選:
劉岱和劉繇,此二人為漢太祖之子齊王劉肥之后。
劉表,山陽高平人,魯恭王之后。
劉焉,漢景帝之子魯恭王劉余之后。
劉虞,漢光武帝之子東海恭王之后。
他捋捋胡須,把問題拋了出去,詢問諸多官員:
“諸位,老夫拿不定主意。請問諸位……這后續,該如何擁立新主啊?”
種拂直言:
“司徒大人,我朝以孝治天下,王室分崩,先帝又無子嗣。陳留王離散人間,這一脈怕是天命終歸。以拂之見,不如考慮幽州牧劉伯安。其祖父為昔日光祿勛,祖上乃是東海恭王,現身居大司馬、幽州牧……”
一句話,根紅苗正。
“是啊……是啊……”
底下百官,如黃琬、種拂等人,紛紛表示附和。
他們還說:
“在冀州、幽州傳聞讖(chèn)言,神人將在燕分。這不就是指幽州牧嘛!”
“對對對。”
王允看去,心中也在懷疑。
這讖言,果真還是信的人多。現在劉辯駕崩,從某種側面上又印證了一番這讖言的正確性!
種拂略有擔心:
“就不知,河南尹如何看待……”
百官臉上憂心忡忡,深怕韓起會是第二個董卓。不過,現在雒陽天子都駕崩了,幽州牧劉虞在這些漢室宗親中大概率當選的話,又會出現的新的問題。
劉虞是進雒陽稱帝,還是直接在幽州稱帝。
那在幽州稱帝,豈不是這些朝臣全部都出虎牢關,過冀州,北上幽州去參見面圣嚒?
這大老遠的……
有些人想想就覺得害怕,這一路上有土匪強盜不說,黑山賊表面上說是平定了,但總有散兵游勇趁火打劫。
王允又問:
“諸位,那我等可以請奏平陽郡劉表劉景升稱帝,如何?”
群臣一聽,臉上更苦。
對比之下,劉表雖然有“八顧”名士之名號,可在朝最高官階做到少府,萬一人家劉虞不滿意呢?人家劉虞可是堂堂幽州牧,州牧也,軍、政、財完全在手,一方雄主也。
黃琬問著:
“司徒大人……這事,你是否問過人家劉景升乎?”
王允捋捋胡須,坦言:
“平陽郡又不遠,過些日子國葬。難道,他劉景升不來參加嗎?哼,這可是他宗親之厚禮,只不過,老夫的確欠考慮了些。”
他王允并不是欠考慮,而是試探百官的口風。
種拂又提醒道:
“司徒大人,即便要擁立劉景升為新帝,你可問過河南尹大人?”
河南尹韓起?
問他作甚……
王允第一次心存怨氣,可河南尹是袁隗當時在朝保下來的。
這朝中多數官員興許不認可韓起董卓封他的校尉軍銜,可河南尹的官職,他們都是承認的。這個官職在關鍵時候可是非常要命,直接掌控雒陽全城。
“罷了,且先看看幽州牧那邊的動向。”
過了十來日,幽州,薊縣。
劉虞的州牧府邸。
此處與尋常太守府并無二致,劉虞素來節儉,其內裝飾樸質典雅。
內廳議事,左側有鮮于輔、鮮于銀、田疇、魏攸、閻柔等元老,右側則是盧植、劉備、關羽、張飛等新來造訪者。公孫瓚雖是劉虞手下的將領,可一直以外出征討黑山賊為由,常年帶兵在冀州活動。
且說,盧植當時從雒陽出逃,一路向北,撞上黑山軍在冀州各地起事。
這能忍?
盧子干對待黃巾余部,可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
可他只有一人,隨著一些鄉勇反抗劫掠,就一路橫著由西向東,打到了平原郡一帶,遇見了劉備。
大耳劉本就是盧植學生,此時他身份也頗為尷尬。
這事得溯及188年怒鞭督郵一事,劉備鞭了督郵,帶著兄弟棄官而逃,成了逃犯。恰逢黑山軍起事后,青州、徐州許多黃巾余部跟著在地方上響應,也是四處劫掠,民不聊生。
關羽提議,當年黃巾之亂可是把咱通緝犯的罪責都免了,要不,哥弎兒再干一把?
人總是有路徑依賴的,說干就干……
桃園結義三兄弟一路平寇打到平原郡,大耳劉撞上自己老師盧植,喜不自禁!
眾人合計,盧植有雒陽的最新消息,便一路北上進了幽州地界,打算在劉虞這里謀個一官半職。漢末此時,州牧權勢極大,可開府征辟。
盧植和劉備三兄弟一來,劉虞當然高興。
這盧植為人樸素正直,與劉虞意氣相合。劉備又是親戚……
來了沒多久,雒陽出事了。
天子劉辯駕崩的消息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傳遞,最終才傳到北方幽州的地界。
眾人皆是感到悲痛。
又對董卓憎恨不已,可董卓已經伏誅。現在當真是“一日無君”的狀況,這種狀態如果持續下去,對漢室江山極為不利。
劉虞已經接到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廣陵太守張超,陳留太守張邈的書信,請他速速登基稱帝。
他命人把信件陳列給諸位將領一看,問著:
“諸君,虞亦不想如此。奈何為之?”
田疇、魏攸、閻柔等元老當然全力支持自己府公稱帝,他只要一稱帝,自己便是擁立之功。
“伯安公,國不可一日無君吶。”
劉虞心想:
呵,爾等說的倒是輕松,虞當了這帝王,等于被架在火上炙烤。
他看向劉備:
“玄德,你亦是我漢室宗親,快些說說……”
劉備看向左右,要是此時說錯話,劉虞這些舊部會對自己作何評價?
諸位將領見劉備身材并不高大,卻雙手過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也算一表人才。身旁兩位猛漢,異常威風。一個是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黝黑漢子;另一個是髯長二尺,面若重棗,丹鳳眼、臥蠶眉,一股傲視群雄的氣度。
只見劉備咳嗽一聲,坦言:
“玄德不才,怎敢妄議此事?”
他也謙虛起來,順便看向老師盧植。
盧植可不含糊,他大步向前,行禮:
“伯安公在上,事不宜遲。此事,并非謙讓禮數可表其品德。眼下,單是漢室宗親,就有幾位候選人。”
“哦?”
劉虞一聽,追問,“尚且有誰。”
盧植便報菜名一樣,把什么劉表、劉繇、劉岱等人的信息敞亮明說,如數家珍。
如果劉虞這邊一旦推辭,那很可能后續什么劉表、劉繇就瘋狂頂上來,宣稱自己可繼承大統了。那到時候,天下更亂。
劉虞點頭同意:
“在理。”
張飛急了,小聲對關羽嘀咕:
“二哥,他們怎么磨磨唧唧?當便是當,不當便是不當……”
“你莫急。”
關羽只是短暫寬慰張飛幾句,心底考慮的卻是后續的事情。
在他看來,劉虞越謹慎,越推辭,就越有可能接受稱帝,這是士大夫的一貫表現,先客客氣氣、謙虛禮讓,最后虛偽地接受。哼……可后續才是難題。
在幽州的薊縣稱帝,此處并沒有皇宮。
拋開這些紛雜的外在條件不說,最關鍵的,便是玉璽。
以帝王名義下詔,敕令百官,對功臣加官進爵,這都是得走程序的。
這玉璽放在雒陽,難不成,雒陽還派人送來?
可如果要劉虞殺回雒陽,雒陽那邊能接受這個外地來的新天子嗎?
“報!諸位大人,雒陽派人送來書信。”
“哦,是誰?”
田疇趕忙接過竹簡書信,遞給魏攸。
魏攸是劉虞府上東曹掾,掃了一眼,簡短直言:
“是河南尹韓牧遠之書信。”
他把書信遞給劉虞后,分說眾人:
“河南尹稱,雒陽已平董賊暴亂之政,百廢俱興,請幽州牧迅速登基稱帝,他可親自派人送上傳國玉璽。”
啊?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劉、關、張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要知道,這可是傳國玉璽。
故而由此看出,那韓牧遠已表明了態度。
劉虞放下書信,重重一嘆。
“報,又有書信。”
眾人拿來一看,又是雒陽發來的,都是同樣的內容。
盧植肯定道:
“定是韓起所為,此人行事大膽,如今卻分外小心。甚至這份書信都送了好幾份過來,生怕被人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