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雒陽。

已到了約定的時間。

曹操叮囑好家里的一切，剛來到前院，見曹純哐當拍門而入，一個趔趄翻滾進門，趴在自己面前。

“大兄！”曹純凄慘叫著。

曹操一驚，發現曹純被揍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

他可是黃門侍郎??！

“阿純！”曹操立即上前扶起曹純，“怎地，誰人傷你？”

曹純此際虛歲二十，文武兼修，好學問，擔任黃門侍郎已有兩年。

“大兄！快走，我們快走吧！”

曹操又驚又奇：

“什么走？誰走？阿純你說清楚些?！?

曹純拉著曹操手臂，忙解釋：

“你大兄！與袁本初突襲董卓之事已暴露，快走！刺殺太尉，是死罪！”

曹操大驚失色，立即鎮定表情。

他從未對周圍人提及袁紹、鮑信要突襲董卓一事。

此等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誰告訴你的？阿純?！辈懿儋|問他。

“那人……叫韓起！”

曹純眼底露出恐懼之死，哀求著曹操，“他在宮中直接揍了子和一頓，讓子和來通報你……想活命，就帶著家人快走?！?

曹操一聽就來氣，通風報信，怎么還把曹純揍成這樣？

可惡！

他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力？

“阿純，叫韓起的，是何身份？”曹操愈發覺得事態嚴重。

曹純應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剛被封為左校尉。”

太后封他左校尉？

曹操乃典軍校尉，自然知道以前的左校尉是夏牟。

他思維敏捷，立即想到了許多問題。

那袁紹突襲董卓的計劃，豈不全盤落空。但是，袁紹軍有司隸校尉七千，加上吳匡、張璋等何進昔日的部曲，應該在數量上有優勢。

曹純大喊：

“大兄！吳匡、張璋是董卓的人！”

曹操駭得大叫：“什么！”

“不行，我得去救袁本初！”

“大兄，快走吧……”曹純苦苦哀求，“天下即將大亂，我等留在雒陽于事無補啊……”

曹操立即用命令的口吻嚴肅道：

“阿純，帶好家里的人一起走，離開雒陽。”

“大兄！”曹純在怎么叫喊，也攔不住曹操。

曹操已經飛奔出門。

***

***

袁紹指揮的騎兵在前，步兵掩護左右，已貼近董卓軍的營寨。

“沒有瞭望塔？”

他嘴角上翹，輕蔑一笑：

董卓八成是臨時駐扎的營地，堂堂前將軍，竟如此大意……

董賊！

今日，紹必取你首級！

袁紹作戰計劃只有一個——疾馳沖進中軍大營，取董卓項上人頭。

甚至，他把門客中所有的死士都叫了上來，混在司隸校尉當中。

距離一點一點接近。

袁紹見時機成熟，高舉寶劍，大喊一聲：

“騎兵突擊！”

號令手輔助下達令旗。

“全軍突擊！”

騎兵呈楔形陣沖刺，龐大的騎陣一股腦全沖進董卓的營寨里。

大地轟隆作響。

巡邏的士兵大驚，敲鑼打鼓，伴隨著慘叫，被突進的騎兵斬殺。

袁紹輕而易舉沖進營帳，愈發興奮：

“殺董賊！”

他安排的死士奮勇向前，大喊：“殺??！”

中軍大營顯露出一個胖墩墩的身影，穿著兩面甲，頭戴盔。

那些死士哪還顧得了許多，為了獲得袁紹許諾的獎勵，紛紛以最快速度，沖進營帳。

手起刀落！

人頭落地！

鮮血灑落一地……

“報！已斬敵軍首級！”

捷報傳來。

袁紹立即翻身下馬沖進中軍大營，內心已積壓著許多怨恨就要爆發而出：

就是這個董賊！搶走我袁本初的一切……

就是這個董賊！壞我大事！

“哈哈，董賊，你也……”

待手下獻上人頭，袁紹一看這人頭、這面容，驚得戛然而止。

那不是董卓……

是丁原！

原是何進招來的外兵，并州軍的首領——丁原！

他怎么在這里？

袁紹一拍大腿，心里一慌：中計了！

有士兵來報：“報！敵軍來襲！”

又是一陣踩踏地面的隆隆作響。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天地間，似乎有成千上萬匹健馬在叩擊大地。

西涼鐵騎來了！

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天崩地裂，橫掃六合！

“??！”

“??！”

“?。　彼倦`校尉軍接連發出慘叫。

箭矢破空的聲音此起彼伏。

袁紹驚恐地沖出營帳，看到一排西涼鐵騎懶腰沖刷過來。

為首之人騎著一匹黑馬，正是昨日在朝堂外嘲諷自己的無恥小子！

門客打聽過，此人叫韓起，人送外號“西涼錦飛將”。

只見韓起頭戴狼皮頭飾，單批野獸肩甲，率軍沖在最前面，搭弓射箭就是一騎士被射翻下馬。

側翼的張遼一身鎧甲，護在左側。

韓起的右側是呂布，手持方天畫戟，騎馬進行沖鋒，口中叫喊著：

“為丁都尉報仇！”

“為丁都尉報仇！”

一波西涼鐵騎由西向東，直接從右邊沖刷到了左邊。

煙塵四起。

血腥味撲鼻而來。

地上的尸體，都是司隸校尉軍的士兵……

袁紹嚇得臉色蒼白，神色慌張安慰自己：

“我沒輸……我沒輸……”

“還有吳匡、還有張璋……吳匡！張璋！你們在哪？”

“可惡！董賊，吾之劍也未嘗不利！”

剛吶喊完，西涼鐵騎第二波沖鋒已至。

為首的正是董卓。

他全身披著黑鐵鎧，頭上卻不戴任何配飾，騎著赤兔馬，吹著口哨，咻咻咻的此起彼伏，如同羌胡作戰一般放蕩。

“殺！哈哈！”

董卓便沖鋒邊狂笑，“兒郎們，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的西涼鐵騎！哈哈哈……”

***

***

張遼策馬雖韓起在邊緣觀戰，請教韓起：

“軍侯，遼有一事不明，怎不讓遼去殺個回馬槍。按兵法上說……”

“嗨！”

韓起抬手打斷他，“文遠，切莫紙上談兵?！?

“是?！?

張遼點頭，內心對韓起十分恭敬。

韓起可是入選董卓上洛五千精兵中的佼佼者，與董卓共同作戰，他深知一點。

切莫K頭！

喜歡K頭的找牛輔去，牛輔巴不得手下多K點頭。

張遼見他沉默不語，自己領悟一番，贊道：

“牧遠，遼悟了！您這招，叫‘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對吧？”

呃……

韓起表情古怪，扭頭看看張遼頭上赫然亮出了對應的標簽——「勤奮好學」。

韓起頓時腹誹起來：

你勤奮好學，也別一根筋瞎腦補啊……

哎……

夕陽西下。

一切塵埃落定。

此一戰，吳匡、張璋早來了，率軍在東西兩側觀望局勢。

自看到袁紹的司隸校尉軍被董卓的西涼鐵騎絞成肉泥后，大勢已定。

袁紹敗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吳匡、張璋是內鬼。

之前，吳匡、張璋、王匡、張楊等何進昔日的部曲還在觀望，大有騎墻之勢，袁氏贏了投袁氏，董卓贏了投董卓。

墻頭草可以兩邊倒……

至于袁氏能調度的剩余部隊，只剩下袁術的虎賁軍。

即便袁術升了后將軍，虎賁軍的虎符還是在他手里的，董卓志在必得。

韓起一臉冷漠，望著遠處倒下的尸體，輕輕嘆息：

“文遠，今晚才是重頭戲……”

“今晚？”

張遼哦了一聲，興慶自己跟對了人，至少不會像袁紹今日這般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