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好像有戲？”

夜弦委實沒想到，這幾下試探性的過招，他居然占了上風。

他發現這只灰衣男尸除了力量特大，似乎并不精通近身格斗。而他好歹高中參加過體育社，學過散打。它是想一步打一步，手不行就想咬他，肢體動作根本就沒配合。

他不清楚這是它的特性使然，還是搏斗經驗不足，無論是尸身還是原身。反正就剛才這么打下去，夜弦有把握給它揍趴下，前提是他體力夠，且不被它真正打中一擊。

這是一場不能失誤的消耗戰。

“呼——”

夜弦重新調整好格斗架勢，盯緊這怪物的動作，搖晃著小碎步貼了上去。灰衣男尸也松開了捂肚子的手，憤怒地咆哮著沖上來，動作還是大開大合，想跟他直接對轟。

夜弦卻只是左閃右閃，兩條手臂不斷架住它的進攻，擺動著卸去力道，旋即在轉瞬即逝的格擋間隙中，直拳，擺拳，勾拳，肘擊，膝頂......

每次攻擊他都優先追求命中率，對準的部位，也都是灰衣男尸的無沒防護區。

躲完有機會就打，打完被反擊就擋，擋不住馬上就撤，夜弦從不貪杯，在灰衣男尸無能狂怒的嘶吼中，他仿佛化身幽靈。

可這只是表象。

這種消耗是互相的，越打夜弦就越意識到，他把體力耗光了，這玩意估計血皮都不帶掉的。他的攻擊頻率很低，就算拳拳到肉，手感也跟轟在鋼鐵上似的，很難破防。

除非命中它的襠部，肚臍等要害。

可自從夜弦打中一次后，再想如法炮制，就會發現這家伙留心眼了。他頂它襠時它會夾緊大腿，砸它肚子時它會隆起腹肌，夜弦要的打擊效果根本出不來。

后面它甚至都學會了格斗架勢，它在戰斗中進步，夜弦則因體力不支而不斷退步。

此消彼長，夜弦很清楚他必須改變策略。

他拔出了腰間的水果刀。

先前不拔是他其實不太會用，要沒捅好地方容易被對方奪走，之前不是沒卡骨頭里過，也怕被打掉，這可是他身上唯一能創造致命傷的武器。

而他拔出來的那一刻，就得迅速分出勝負。

灰衣男尸似乎意識到了夜弦的想法，它半沉下身子，架起雙臂護在腦側。

他們彼此沉默著對峙，誰都沒先動手。

這對夜弦倒是好事，讓他有時間用余光搜索白珞薇，旋即很快發現，這女孩居然摸到了灰衣男尸的左后方，用標槍對著它的后腦勺。

可夜弦輕輕搖頭，用口型說了句話。

白珞薇看見了也讀懂了，他說得很慢，就兩個字：“回去。”

白珞薇沒有退開，也沒有放下標槍，反而更靠近了灰衣男尸，她剛才好不容易借助綠化林的掩護，頂著可能被附近的尸群襲擊的風險，繞了過來，當然不愿意當逃兵。

夜弦見狀也有點無奈，他早猜到這女孩犟得狠，肯定不會聽話。

沒辦法了。

夜弦突然動了！

他反手握住水果刀，俯身快速沖刺，不過瞬息便貼近了灰衣男尸。

灰衣男尸則左手防護，右臂揮拳，這次它終于結結實實砸中了夜弦的肩膀。

夜弦卻完全沒躲，他頂著左肩幾乎斷裂的劇痛，一頭扎進灰衣男尸懷里，將冰冷的刀鋒送向它的心臟！

它似乎笑了，它早就意識到夜弦的目標，無外乎它的腦袋和心臟。

它迅速將左臂往里一縮，同時右手抓向夜弦的頭頂。這次它不會再讓他溜走了，它要徹底捏爆這個煩人的家伙的腦瓜子！

可夜弦突然沉了下去。

他直接抱住了灰衣男尸的雙腿，右手則繞到它腿后，將水果刀猛地扎向它膝蓋窩！

從頭到尾，夜弦都沒想過一刀捅穿它的心臟。

他猜到它肯定會防著他，再加上它未知的骨骼能力，他知道做不到，所以他借此為幌子，實則目標卻是它最脆弱的膝蓋窩。

他要用水果刀切斷它的韌帶，廢掉它的雙腿，這樣它就暫時無法追擊了。

而他便可以帶白珞薇返回器具室。

是的，夜弦準備跑了。

雖說藏器具室也只是躲一時，但總好過現在就死這里。他終于選擇了撤退。

“咯吱咔嚓——”

這時，夜弦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骨骼摩擦聲。

他感覺水果刀像是扎上了塊無縫的鋼板，無法再前進分毫！可他明明對準了韌帶。

他突然明白了，灰衣男尸將它的大腿骨和小腿骨，跟焊接似的銜成一體了！

夜弦不死心又猛扎了兩下，下一瞬，他抱住的腿柱子筆直地上頂起！

他感覺胸膛像被一柄大擺錘砸中，如果不是穿了護甲，這下起碼得斷幾根肋骨。

他無力地松開了灰衣男尸，跪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咳出大塊帶血的淤痰。

灰衣男尸裂開嘴角，狂喜般嘶啞叫聲中，它抬腳碾向夜弦的天靈蓋。

骨骼再次爆發出一陣脆響，它突然停住動作，扭過頭來，白珞薇就站在它身后，她手里的標槍扎著它的后心，可這次標槍能沒捅穿，而是被它瞬間銜接的肋骨卡住了。

白珞薇還想拔槍，但槍桿子紋絲不動，槍尖被怪物的肋骨夾住了。

灰衣男尸朝她咧著嘴笑。

白珞薇頓時心臟一緊，下意識踉蹌著后退，她又將身上最后的刻刀掏出來，往手腕上一劃，接著揮手，將這抹鮮艷的殷紅撒上怪物猙獰的臉龐。

熟悉的兇光跳動在灰衣男尸血紅的眼瞳中，它撲向白珞薇，下一秒卻差點摔倒。

夜弦抓住了它的腳踝，他抬起頭，放聲低吼：“走！！！”

灰衣男尸可不理他。

在它眼中，夜弦已經是一只匍匐在地的蟲子了，又臭又不好吃還特麻煩，所以它只是使勁甩了甩腿，發現甩不掉這只蟲子后，有點煩躁著抬腳，準備踩斷他的手腕。

夜弦沒有松手，哪怕他知道這不過是拖延時間，他救不了白珞薇，也救不了自己。

他突然微微一愣。

因為視野里，白珞薇站在原地沒動，她似乎在點頭，接著抬手指了指天空。

夜弦想起來了，這是他們先前好約定的暗號。

她想干嘛？

他下意識松開了手，灰衣男尸撲了出去。白珞薇還是沒動，視線落向了夜弦身后。

幾乎同時，一聲尖銳的暴鳴在夜弦耳邊徒然炸響。

“咻——！”

短短零點幾秒中，夜弦仿佛看見了一道耀月般奪目的銀色流星！

那是一柄刺破空氣的銀色標槍。

它閃耀著月光呼嘯而至，宛如神話中帝弓射出的天光矢，精準命中了灰衣男尸的腦殼！在頃刻綻放的紅黑色血玫瑰中，它的腦瓜子旋轉著離開原位，像顆失控的足球。

下一刻，這具灰色的龐然尸軀轟然倒地，本能抽搐了數下，終于徹底死寂了。

夜弦愣愣地呆了三秒，反應過來，猛地扭頭。

器具室門外，站著一個嬌小少女的身影，借著月光，夜弦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白青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