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比起離婚失憶這些爛俗荒謬的事情，他覺得此刻牛子不行才是最大荒謬虛幻的事情，小鹿野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說男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說男人不行！

這是尊嚴問題！

小鹿野安靜靠在床頭，一語不發，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橘子能夠明白，畢竟任何男人對于這樣殘忍的事實都無法接受，甚至有可能陷入自我懷疑與抑郁之中。

而且望月櫻乃真TM地不是人，竟然以此理由離婚，這不僅是離婚，也是羞辱。

念及于此，橘子不由得怒火中燒，人家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她倒好，還沒有大難臨頭時，夫妻就各自飛了。

沒人性，沒良心的女人！

小鹿野從不可置信的震撼清醒過來，眸光很淡，輕聲問道：

“她長什么樣子？”

“望月櫻乃嗎？”

“嗯，有照片嗎？”

橘子的目光立刻審視著眼前人，變得警惕起來，微微瞇著眼，銳利的眼宛如獵殺的鷹隼，冷聲說道：

“小鹿野，你干嘛，余情未了？

我告訴你，那個女人就不是個好東西，她就是渣女，混蛋，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選擇離開你，拋棄你，翻臉無情，你不要執迷不悟，戀愛腦上身。

你好好清醒一下，省得再讓人家騙得底褲都不剩了，你可不要重蹈覆轍！”

小鹿野“........放心，我沒有那么SB，明天去咖啡館，我得認認臉吧，我現在失憶了連望月櫻乃長得什么模樣都記不清了。”

“嗷，這倒也是，在那間咖啡館長得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望月櫻乃，你按照這個方法尋找肯定沒錯?！?

橘子想想也是這個理，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望月櫻乃雖然人壞，但長相沒得說。

“橘子小姐，拜托我是去離婚，我可不想在咖啡館看到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然后我與她談話離婚到中途，突然咖啡館來到一位比她更漂亮的女孩，你說，我是繼續該談離婚呢，還是中止談離婚呢？”

小鹿野發問道，如果發生那樣的事情，那一定比在大街上拉屎更社死！更尷尬！

所以他看向橘子的目光帶著幾分看白癡的意味。

而橘子則是恍然大悟，絲毫沒有注意到小鹿野的眼神，呢喃夸獎道：

“那倒也是，年輕的腦子就是好用！”

于是她掏出手機就開始翻，然而翻了半天之后，橘子意識到自己好像沒有望月櫻乃的照片。

“怎么，你沒有?！?

小鹿野看一眼橘子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沒有找著。

“誰說的？！”

橘子埋頭苦尋，一副老娘今天誓要把照片找出來的架勢。

“你等著，老娘馬上找到?！?

這可是關系到小鹿野明天能不能離婚的照片，沒有也得有！

五分鐘后，橘子的手機丟給他，語氣不太好。

“喏，你要的照片。”

小鹿野拿起來一看，突然愣住。

他預期過橘子找來的照片會是什么樣的，可能會是旅游攝影圖，可能是他人抓拍，或者自拍，合照，甚至會是偷拍......

但是小鹿野沒有想過，他第一次看見望月櫻乃的照片是......

——他們的結婚照片。

橘子口中的“非常漂亮”，自己這五年荒唐滑稽的色令智昏終于在這張結婚照具象化。

他未來的結婚對象的確是一位容貌尤為出色的女人。

絕美的臉龐蕩漾清淺的笑意，她笑起來很好看，身穿一襲潔白的婚紗，于教堂之前站立，輕輕挽著小鹿野的臂彎，小鹿野微微拍著她的手，而后合二為一。

滿是愛意的目光掠向他，一雙迷人而美麗的眼眸，水光瀲滟，如雪原深處無人區的湖泊。

即使是一張時隔數年就已經定格的照片，小鹿野也可以感受到女子溢出照片的愛意，喜歡，喜悅......

長長秀發微卷在陽光下泛著深褐色，她的五官輪廓近乎于建模般精致，身段婀娜多姿。

總之，望月櫻乃非常漂亮！

小鹿野的目光在那個人的臉龐定格了數秒，這樣看來，他對于當時那個色令智昏的自己信了幾分。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旁邊自己的臉上。

他很熟悉自己的樣子，但照片上的人又讓小鹿野感到有點陌生。

未來的自己好像變了一點，成熟了許多。

照片上的青年眉宇早已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他穿著定制高檔的西裝禮服，額前原本垂落的碎發全部被撩了上去，應該是用發膠精心打理過，做了特別的造型。

——但現在這些的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張照片里的小鹿野，正在和未來愛的人締結婚約。

小鹿野身姿挺拔，面帶微笑，望向前方。

望月櫻乃的目光掠向他，飽含愛意，眉眼彎彎。

他們幸福微笑。

“......”

二十一的小鹿野怔怔地看著這張婚紗照，好像在這一刻失去了聲音。

霎時萬籟靜默。

即使醒來就立刻得知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也能理智接受自己馬上離婚的消息。

但直到現在，直到看見教堂婚紗照的此刻，小鹿野才終于有了一種從夢境落地現實的真實感。

他真的已經與這個女人締結了婚姻關系，并組成了新的家庭。

那我應該是.......

小鹿野想——

那我應該是很喜歡他的。

醫護和橘子的敘述，結婚照的佐證，以及無意識的自我暗示下，這個原本并不存在的概念慢慢出現在了小鹿野的心里。

就像虛無的影子開始凝實，悄無聲息地長出了一點點血肉的嫩芽......

“喂，看好了吧？”

橘子伸手過來，想要把手機拿回去。

小鹿野遞了過去，但卻死死拽住手機另一頭。

“橘子，照片哪來的？”

說完這話小鹿野才抬頭看向橘子，仿佛只有橘子回答這個問題之后，他才會歸還手機。

“......你ins里唯一的動態?！?

橘子撇了撇嘴，語氣很不爽！

唯一ins動態？

那該是所有人都能看見......

這對于性格內斂且凡事不喜炫耀的小鹿野而言，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最終，他只能將這樣的行為歸咎于自己實在是為愛失智，于是又做了一件不像自己的事情。

小鹿野松開了手，橘子倒是沒有忘記重要的事情，律師與財產分割，這種事情可不能馬虎。

對于望月櫻乃這種始亂終棄，冷血無情的女人，就該好好地讓她出出血，知道什么是痛。

她出聲問道：“阿野，你需不需要律師？”

“不需要，但有別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嗯，那干嘛？”

橘子動作一頓，滿臉詫異。

只見病床上的青年別過臉，唇線無聲抿緊，連梨渦都顯得不大自然。

“嗯，橘子，你先......幫我掛個男科號吧，我想給自己好好查一查?！?

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