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錚錚——鐺——”

“哄空摩、三卻戶喲～”

已經(jīng)換上深棕色古制衣裙的虞雁跟在巫祝身后，隱在小孩隊伍里，濫竽充數(shù)地學(xué)著大家哼唱那晦澀難懂的歌謠。

山風(fēng)凌冽，吹得她露出來的半邊臂膀還有耳垂都有些發(fā)冷，她不動聲色揉了揉肩膀。

昨天滾下山坡摔得厲害，肩上也多了好幾處明顯的淤青，所以揉著有些酸痛。

祝公一直在巫祝前方，手持禱器法杖前行，每一步都能引得法杖上的羽錚碰撞出清脆的金屬音。

虞雁今早為了了解副本故事線，已經(jīng)從祝公口中打探到了些本地的部分背景信息：

①因祝公本身是神祇親近的天選祝師，所以多地土著都習(xí)慣敬稱它為祝公，實際上它本人名喚目夷荷；

②佩巾在本地屬于一個信奉符號，懂事起佩巾代表了自愿忠誠信奉本土神明——執(zhí)矩；

③自兩百年前起，目夷荷每十幾年會來一次本地，碰到的撿小孩事件常有發(fā)生，虞雁是它見過最快清醒的孩子；

④本地人常帶10-13歲左右的孩子參與祭祀基本是為了完成佩巾（即帶孩子入教）；

⑤執(zhí)矩長期處于沉眠中，每次基本靠祭祀活動喚醒，而且其醒來時間短暫，情緒一直不佳，所以現(xiàn)在入教風(fēng)險很大；

⑥祭祀途中會召出執(zhí)矩的座下小神獸騖貪，此神獸天性兇殘，常常攻擊本地人與獸，傳聞還會吃小孩，所以儀式過程中不能吵鬧，避免驚動到騖貪等等。

走到山腳下，隊伍漸漸匯入其它地方來的幾波人，隊伍壯大了起來。

跟在道上的水牛會時不時停下嚼草，這次就有一只牛頭搶先一步啃到了虞雁跟前的嫩草。

嗶波脆響過后，水牛又啃了一口草嚼巴嚼巴，牛角差點頂?shù)接菅愕亩亲印?

虞雁趕忙抬手抓住牛角，摸摸它梆硬的腦袋，在牛搖頭晃腦下松了牛角后退一步。

太真實了，說是穿越也不為過的程度……

只停滯了一會兒的隊伍繼續(xù)前行。

有相熟的小孩已經(jīng)湊到一起，低聲談?wù)摻K于能穿上新裙子，以后估計要等有大好事才能穿上了。

虞雁仰頭看看守在小孩隊伍旁邊的阿哥，對他那雙透出沉沉暮氣的雙眼產(chǎn)生了好奇。

清晨露重，估計蟲子會比昨天要多得多。

昨晚好不容易清干凈沾到的幾只螞蝗，到現(xiàn)在還讓虞雁心有余悸，手緊緊拽著腰帶上掛著的驅(qū)蟲香包。

所幸這趟山路沒什么蟲蛇出來咬人，只有攀爬比較費勁。

阿哥幫眾人把牛拉上了坡，隨后冷漠地站在上邊看著虞雁費勁攀爬，沒有拉一把的打算。

虞雁也不指望這幫假的家人能關(guān)心幫忙自己，拽著樹藤腳步打滑地一點點爬上坡跟上隊伍。

太陽很快高懸，毒辣的日頭像是給風(fēng)下了指令不準(zhǔn)過來，悶得虞雁總想大喘氣，卻又強(qiáng)忍著以避免過于口干。

到了崖邊小道部分，她靠著樹蔭終于透了口氣，看著山崖下瘴氣被吹散露出的郁郁蔥蔥，干脆停了跟人前行的念頭。

果不其然，沒多會兒阿哥停在人群最后，看了她一會，還是走過來：“不要胡鬧。”

虞雁偏回腦袋，嘴角有氣無力地扯了扯：“失格，失望，祂腹中的祭品？”這是歌謠里她聽懂的那一兩句。

阿哥還是老面色，說：“你聽錯了，莫亂想，我也是佩巾失敗的人。”

“那佩巾成功的好處是什么？”虞雁拽了根草叼在嘴里問。

“會被賜予神力，”說到這個，阿哥的眼神倒是有了神采，“能溝通山獸，能走出困沼，邁入五光十色的世界，會很幸福。”

虞雁心里說了句放屁，沒有再為難他，叼著根草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隊伍。

爬過崖道就是進(jìn)山洞了，好在一進(jìn)山洞就立馬涼快了下來。

進(jìn)山洞后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牛蹄聲踢踢踏踏響，小孩們都有些疲憊不堪，也沒了低聲交談的心思，只勉強(qiáng)跟著大人唱禱謠。

目夷荷任由大家繼續(xù)前行，等到虞雁后拉她爬上了潮濕的大石，低聲問：“昨天你受那么多傷，要不要我背你。”

這句話對于此時的虞雁來說無異于天大的誘惑，但她一抬頭就看到面前人那有些瘦弱的身軀，還穿戴著厚重的巫服和飾品，咬咬牙還是拒絕了，只緊緊牽著它的手，任由它拉自己走。

很快，大家都到了祭壇處，

祭壇很高的上方空了個洞，太陽光透過這個大洞射入，照亮了整個祭壇，和環(huán)繞著祭壇的水色幽深的地下水。

虞雁聞到了隱隱約約的鐵銹味，又感覺到頭上有水滴砸落，嚇得忙抬頭看。

還好還好，不是什么妖獸鬼怪，是類似鐘乳石的石頭上落下的水珠。

目夷荷感受到手被人握得更緊，低頭看了眼不到胸口高的小孩，就松開她手輕輕拍了拍腦袋。

眾人穿過小石頭鋪出來兩米寬小路，先后上了祭壇，開始放下籮筐等布置起祭壇來，只有兩頭水牛停在洞口，怎么拽也不肯進(jìn)入這整個祭壇洞內(nèi)。

這里的水氣不太好聞，虞雁被牽上了平臺，忍不住回頭看那兩頭被栓在洞門石柱旁的水牛。

萬物有靈，她小時候就在鄉(xiāng)下見過犁田的水牛和剛出生的小牛犢，也知道水牛一般都很聽話。

虞雁皺眉，放下裙擺靠著目夷荷看大人們忙活。

突然有個小孩拽了拽，把她帶到池邊一指：“姐姐你快看，那個是什么骨頭嗎？好大啊。”

另一個小孩一把壓下他的手，低聲提醒：“別亂指，這對祭壇對上面不尊敬，小心你手指變扭形或者長小拇指公！”

原本拽著她的小孩立馬縮回手捂住，眼里有些驚慌：“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這是什么動物的骨頭，不是有意冒犯的話應(yīng)該沒事吧？”

虞雁感知一圈周圍沒發(fā)現(xiàn)異常，搖搖頭說：“沒事，那副骨架好像就是牛的，應(yīng)該是以前祭祀遺留的。”

兩個小孩用亮晶晶的目光看向她，仿佛被她的篤定安穩(wěn)住了心神。

“小十四、小十六，快過來做準(zhǔn)備。”正在布置的一個女人壓低了嗓音叫人，虞雁身旁兩人都回頭，看到女人招手后忙小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