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不停磕著頭，眼神中有哀求、有恐懼、有絕望，就是沒有仇恨，沒有憤怒。

孟通對他們也沒有絲毫同情。

中毒太深了！

他們就像兔子一樣溫順。

但是膽子估計比兔子還要小。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可是他們，恐怕死都死得心甘情愿。

這種人就算是讓他們當自己的信眾，孟通都會一腳踹到一邊去。

怕丟臉。

也許花時間去用心勸導，終歸會喚醒幾個還未病入膏肓的人，但是孟通不想這么做。

一是浪費時間，二是付出的精力和回報不成正比。

他們明顯已經受這種畜人思想荼毒很長時間了，即使孟通說的天花亂墜，他們也不會信一句話。

說不定還會認為這幾個外來人想害他們。

清儀倒是怒其不爭，恨不得在每個人耳朵邊上喊上幾句。

“站起來啊，你們不要跪著！”

“大叔，大娘，難道你們就愿意自己的孩子未來活的像畜牲一樣嗎？”

“為什么不團結起來反抗呢？”

地上的人依舊瑟瑟發抖地趴在地上，清儀的話就像垃圾一樣，隨風而去。

她每說上一句，其他人的頭就會更低上一厘米。

似乎生怕被“仙人”遷怒。

“清儀。”

孟通搖了搖頭，“沒用的，你只有讓他們真正看到希望，才有可能說服他們。”

清儀看著這群快要將頭埋進地里的人，悶哼一聲，氣呼呼地拽起莊月蘭的手就走了。

……

小鎮的百姓瑟瑟發抖地看著孟通離去。

可能在他們眼里，這個奇形怪狀的仙人比豬仙更加讓人恐懼。

畢竟這個仙人殺了不可一世的黑力士。

所以即使孟通離開，他們也不敢有半點動作。

跪了好一會兒后孟通都沒有再出現，才有一個人直起身子。

“上仙這是……不吃我們啦？”他問道。

“怎么可能呢，它只不過恰好是不餓而已，你見過不吃人的上仙嗎？”一個人被嚇的癱倒在地，說道。

“你說的對，仙人都是吃人的。”

有個人小聲說道：“這個上仙好像很喜歡莊月蘭，我們要不要……”

“別提那個白眼狼，她居然蠱惑我們和仙人作對！”

“等上仙離開，我要撕開她的柰子，看看她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眾人嘈嘈切切低語著，有的人甚至已經記恨上了莊月蘭。

當他們準備離開時，看到了無頭的豬妖尸體，此時正靜靜地趴在那里。

“豬仙真的……死了嗎，原來仙人也會死啊！”有人感慨道。

“閉嘴，這都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

“對了，豬仙的尸體該怎么辦？”

“是啊，他死在這里，萬一仙人遷怒我們，我們村子都得完蛋。”

“不要管這么多了，不伺候好這個仙人，我們現在就得死。”

“要不，我們派一個人出去報信兒吧？”一個尖嘴猴腮的人提議道。

“你瘋了，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周圍的人同時怒視著他。

那人連連擺手，“我只是說說而已，不去就不去嘛。”

最后，有幾個人想將尸體埋進土里藏起來，可畏懼于孟通，最后還是沒敢下手。

“行了，都回去吧，老老實實在家里呆著。都洗的干凈一點，萬一上仙想要吃人了，你們就要抓緊送上門去。”為首的人說道。

眾人這才緩緩散開，各自回了家。

等所有人都離去，整個大路中央此時就剩下這個男人，他看著莊月蘭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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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月蘭在后院立了個墳包，木板上寫著：兒，陸盼歸之墓。

而孩子的父親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就死了，被豬妖選中成為了當日的供奉……

盼歸，盼的也不是孩子父親的鬼魂能歸家探望，而是莊月蘭希望自己和孩子能夠早日回歸家鄉。

可是因為孩子年紀尚小，無法長途趕路，所以她才一直留在這個讓她無比失望的村子里。

這次將孩子埋進墳里，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就這樣一把土一把土地灑在孩子尸體上，直到再也看不見。

然后便就回到了獨屬于她的土房子里。

不過此時家具已經倒的亂七八糟，唯一一張桌子也成了碎木頭。

晚飯時，莊月蘭和清儀只能在炕頭上吃完今夜的食物。

很奇怪的是，伙食意外的不錯，是用某種特殊的水果來燉肉吃。

莊月蘭解釋道：“其實這些肉都是豬妖們吃剩下的，它們更喜歡吃人肉，所以就用這些肉來養著我們，而我們自己也會種一些喜干旱的蔬菜水果。”

孟通看著清儀，她居然也能吃肉，而且吃得還很香。

清儀說道：“我們若水道觀除了不能嫁人，其他都是沒有禁忌的。”

很好，這也算是一輩子都在吃素了。

孟通想道。

至于人類的食物，他也抱著期望吃了一口，不過根本嘗不出什么味道，只能無奈地放棄。

微弱的燈光透過窗紙，將屋內幾人的身影投射在黃土地上。

孟通和莊月蘭聊著關于小鎮的一些事情。

不過莊月蘭是她丈夫從外面救回來的，才在這里住了幾年的時間，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這個小鎮叫漠邊鎮。

而鎮子里供奉豬妖的習俗似乎已經維持幾十年了。

每個月都會有豬妖下來帶著幾個人離開。

這些豬妖也知道人類不能一下子吃完，一直秉持著可持續發展的方針，推動早生早育、多生快生的理念，將漠邊鎮的人圈養在這里。

不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妖怪能夠想到的辦法。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間夜色加重。

當清儀趴在燭火旁不停點著腦袋時，居然有兩個人出現在附近。

他們走一步停兩步，但是確實在不斷靠近。

噔噔噔——

敲門的聲音微小而清脆，仿佛帶著某種迫切的期待或是不安的情緒。

莊月蘭看了孟通一眼。

“去開門吧，看看是誰。”孟通說道。

莊月蘭這才將門拉開。

門外，一老一少站在風沙中。

“村長？”

莊月蘭輕呼道，似乎根本想不到村長為什么會來這里。

“月蘭，我們是來找仙人的。”老人的嗓音如同戈壁上的砂巖。

莊月蘭關上門，將兩人迎了進來。

他們一進門便跪倒在孟通跟前。

“仙人，請您救救我們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