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女一愣，稍稍直起身子反思，“有這么明顯么？”
白季點點頭，“有。”
白季和漁女相處地很舒服，以至于大家言語之中都相當隨意。
最初也沒覺得有多少問題，自己過去和那些女孩子間相處也大多都是這種模式。
但那次玩笑過火后，白季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漁女就是此世上的一個普通女子啊。
自己以前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在世界上最安全的頂尖大國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子才會是那般明媚自信，可漁女憑什么？
身處在這個官府都不管山匪的時代，她憑什么如此悠然獨立？
“你太從容了……”
從容到根本不在乎周遭環境，甚至不在乎世家可能有的遷怒。
這是她的精神底色，所以在拾掇柳公子上頭時，她竟然沒有半點猶豫。
如果說最開始的懷疑只是猜測，那么剛才漁女的挑撥簡直就是石錘了。
什么俠女落難在此避世的劇本，TM的還挺精準。
“你這隱姓埋名的功夫不到家。”
聽了白季的分析，漁女還是不服，“那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走的？”
白季一嘆，“你都不加掩飾了還問我怎么看出來的。”
提及虎威幫你可曾有半點懼意？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都打算對付他們了才調查地那么清楚。
自己在比試中兩次遇到麻煩之處，都是她出聲道出關鍵，這種見識和膽識，只說一句“顛沛流離”就能解釋地過去？
尤其是最后挑撥柳復云，這點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石錘。
人家世家大族，族中甚至都有歸墟境的大佬。
你就算再是蓋世俠女，年齡可擺在這呢。
和自己差不多二十來歲的年紀，頂天了凝氣四層到頂。
說不怕那是真不怕？
無非是打定主意跑路，身份名字一換，誰知道你是誰？
漁女眼神驚奇，“還有呢還有呢？”
都看出來這么多了，有沒有猜出來自己是誰？
“……”白季滿臉無語，“我和你逗樂呢？你這態度，還是要走唄？”
漁女噘嘴，低頭對戳著指尖，“我身上背了太多事了嘛~”
白季一挑眉，有些不屑。
背著事？
誰不背著事？
要不是惹了惹不起的仇家，誰會這樣隱姓埋名地當縮頭烏龜？
某個整天苦著臉的小苦瓜還成天想著要復國，把整個大楚當敵人呢，耽誤人家行走江湖了？
“能有多大事？”白季翻著白眼，“我替你扛了！”
這語氣太過傻缺，以至于漁女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你知道自己才凝氣一層嗎？”
“說不準明天就不是了。”白季也知道自己目前的修為估計還沒這位隱姓埋名的俠女高，語氣不由弱了幾分，“反正你先別走，別的咱們再商量。話說你是已經暴露了才準備跑路？”
漁女垂目嬌羞，“所以你這算是表白么？”
我TM和你說正事呢？能不能不要這么戀愛腦上頭？
白季扶著額頭，“我問你仇家找過來了沒？”
漁女一副西子捧心樣，雙眼亮晶晶的盯著白季，“那倒沒。”
白季微喜，“那就是還沒暴露？”
“沒。”
“沒暴露干嘛跑路？”白季不可思議地反問。
對方沒回，自己也愣了半天，才小聲嘀咕道：“不會是怕牽連了我吧？”
漁女沒說話，一副認可的眼神。
‘你太聰明啦！’
“搞半天就這？”白季松了口氣，一把按住心蓮的手，“那就聽我的，別走了。再藏兩個月，你有什么仇人找來了咱們也不怕。你的事，我擔了！”
看著自己被握住的小手，漁女現在腦袋都是暈暈的，‘這算是肌膚之親了嘛？’
“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漁女樂滋滋點頭，一雙眼睛里滿是如水的春意，幾乎是問什么答什么。
吃飽喝足，趁著收拾碗筷的空檔，樊姨和漁女貼在一起。
“姑娘，真不走了？”
漁女美滋滋地哼著曲，顯然心情很好，“不走了啊~”
“那你之前不是說……”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嘛。”漁女瞥了眼走到河畔的那道背影，心情沒來由地輕松愉快，“他說得對，反正一時又沒暴露，我干嘛要跑？”
人都會對未知的危險感到畏懼。
但是眼下的溫柔同樣令人不舍。
在危險真正到來之前，干嘛不多享受人世的半點美好？
我就是貪戀這點溫存！怎么啦？！
誰想到小廚子這么霸道又爺們？
一想到白天時候這小廚子問劍四方，無人敢答的意氣風發模樣，漁女都忍不住興奮到顫抖。
‘小廚子真是太帥啦！’
想到這直接把手上碗筷一丟，轉頭就追向了暗中的那個身影。
“樊姐麻煩你啦~我去看看他去！”
看著漁女歡欣雀躍的背影，樊姨抿了抿嘴，半響也是搖頭失笑。
‘姑娘這樣，倒也很好。’
姑娘所謀甚大，一直以來心思深重郁結，倒是隱姓埋名在這做漁女的不到一月時間里，活得最是輕松暢快。
這光景便是多持續些時日，倒也算是這天下不負姑娘所謀。
至于永遠？
那便不敢想了。
姑娘身上所負之事，就是通幽、歸墟境的武者被卷進來，可能也要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
河畔。
白季正在練招。
狂言都放出去了，總不至于真護不住一個落難小俠女吧？
她自己頂天不過凝氣四層，能惹到的仇家大概也就通幽水平。
當然，也可能更高，那大不了就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唄。
別說通幽、歸墟了，就是天地雙榜上的那些家伙，自己遲早也會一個個把他們踹下來。
以前做過一次的事情現在再做，也沒少幾分挑戰性。
畢竟以前那是游戲，現在這是真實異界。
而且這世界似是而非，有些細節細考其實對不太上。
比如自己對于武技的理解……游戲里和真實異界還是有些差異的。
從游戲NPC化作真人，對手的出招其實變化更多更細膩，當然也有更多疏忽破綻，但眼下自己遇到的對手水平都不高，誰知道到了天地雙榜的那些人手上，會不會還像以前游戲里那么好打。
有自信，但也不能輕視。
基礎還要打好。
以前自己在游戲里確實天下第一，縱橫無敵。
但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去的。
一直說“玩家”對于各種武技的研究窮盡其用，但其實能夠代表“玩家”這個字眼的，少不了一直走在前列的自己啊！
每每獲取到新的武技之后，總要將它本身能夠做到的理論極限包括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配置聯系在一起盡可能發揮出每一招每一式的最大功效，這才是以前的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眼下，也不外如是。
這個江湖上多少際遇緣法，多少出身不同？
從沒有配置一模一樣的兩個白季針鋒相對，只有根據不同境界、不同配置研究出戰法攻略并廣為流傳的公認天下第一——
武圣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