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寧王府上。

寧王再次震怒：

“老二老三怎么都在這個時候?qū)Ρ就醭鍪郑浚　?

呂世潘站在一旁噤若寒蟬。

看到自己父王歇斯底里的模樣，罪魁禍首呂青山的臉不由自主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現(xiàn)在的他對呂青山再也沒有想著怎么嘲諷回去，心底里只剩下了震驚與恐懼。

寧王依舊咆哮：“尤其是老二，他的人居然替那群窮士子說話，這可牽扯到了我們在刑部的下屬！”

一位名為苗北風(fēng)的心腹開口：“王爺息怒，關(guān)鍵還是在仁遠伯那里。

“之前康王府的那小子能以指紋不對，來讓他的朋友洗脫嫌疑，其實仁遠伯同樣準備了這樣的后手。

“所以這一切的最后，都會有驚無險！”

寧王看向苗北風(fēng)：“但老三那邊又在針對上次的三司會審，他們直接揪著左都御史不放！”

苗北風(fēng)嘆了口氣：“總憲大人的位置恐怕難保，但只要我們操作得當(dāng)，也能讓總憲大人只是被降級處理，并不會獲罪罷官。”

寧王下了決斷：“必須盡量保住薛總憲！”

…………

又過了兩天。

在所有人的關(guān)注下，蔡青綸終于派衙役前往仁遠伯府，邀請張孟明前往大理寺。

張孟明沒有推辭。

抵達大理寺后，鎮(zhèn)定自若。

面對蔡青綸的審問，他一臉自信道：“我仁遠伯府向來行得端坐得正。

“要是蔡大人不信，可以盡管去采集我府上下所有人的指紋。

“老夫敢肯定，我府上下絕無一人的指紋會與那把兇器上的一致。

“如果蔡大人現(xiàn)在要出發(fā)，老夫還能為你帶路。等你弄完，老夫正好趕得上前去參加寧王爺?shù)耐硌纭！?

蔡青綸莞爾一笑：“可能伯爺您是沒有多少心思去享受宴席了。”

“什么意思？”

“您可能還不知道，鄒寺正已經(jīng)供認不諱，他說正是受了您的賄賂，才替令孫遮掩事實的。”

“什么？！”

張孟明錯愕，原本的得意瞬間煙消云散。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后招，卻是在拿出來之前，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意義。

蔡青綸又道：“伯爺可知鄒寺正為何愿意開口？”

張孟明不語。

蔡青綸自問自答：“因為那些被你們滅口的小人物都留下了血書，表明整個案件就是在為某位貴人辦事，并且梁主事曾當(dāng)著幾個小吏的面，擦除過物證上的指紋。

“面對這些無法反駁的證據(jù)，程朗中和何員外郎都坦言，梁主事曾經(jīng)給他們隱晦的透露過，這一切的幕后之人其實是伯爺您。

“當(dāng)然，這并非是鐵證。

“但若是陛下看到了這些證據(jù)，會在乎這是不是鐵證嗎？

“鄒寺正面對這個結(jié)果，只能放棄狡辯，說了實話。”

“現(xiàn)在伯爺您還有什么話可說？”

張孟明頓時一個踉蹌，惶惶的看著蔡青綸。

蔡青綸看著他，憐憫的搖了搖頭：“伯爺您回去吧，本官無權(quán)扣押您，最后您的結(jié)果如何，需要陛下定奪。”

“不過本官建議您，還是呆在府邸里，最好哪也別去，聽候陛下的發(fā)落。”

張孟明只能雙目失神的離開大理寺。

隨著他一起離去的還有一隊六扇門捕快，負責(zé)明目張膽的對仁遠伯府監(jiān)視和軟禁。

…………

當(dāng)張孟明在大理寺里和蔡青綸的交鋒過程泄露出去后，各方勢力皆是反應(yīng)不一。

有人興奮，有人歡呼，有人打算提供一些線索落井下石，不過也有人怒不可遏。

寧王再次氣急敗壞，砸碎了周身范圍內(nèi)的所有瓷器。

苗北風(fēng)愁眉不展：“王爺，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整個大事還需要您來決斷啊！”

寧王憤懣：“還需要怎么決斷？只能斷臂求生了！”

“王爺?shù)囊馑际牵俊?

“張孟明那老廢物已經(jīng)沒用了，就棄了他吧，把事情都推到他和梁主事的頭上。”

苗北風(fēng)心中駭然。

但也能想明白，張孟明弄丟了王府的錢，已是罪不可恕，到了此時面對四面八方的危機已是捉襟見肘，也唯有舍棄他，才能換取更大的生機。

寧王又道：“程朗中和何員外郎不是我們的人，也把鍋甩給他們，盡量想辦法保住薛總憲以及我們在刑部的人。”

“是，該斬斷的線索，我們都已經(jīng)斬斷了。現(xiàn)在屬下便去讓御史們上奏彈劾程何二人。”

恰在這時，管家匆匆過來匯報：“王爺，仁遠伯前來求見？”

寧王看向苗北風(fēng)。

苗北風(fēng)也盯著寧王。

現(xiàn)在見還是不見？

…………

而在寧王決定放棄張孟明時，蔡青綸已是走出了大理寺，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文書，徑直走向皇宮。

文書上所記載的內(nèi)容，有各方面的證詞，幾乎囊括了整個案件的真相。

隨著他踏入宮殿，被陛下召見。

各方勢力的眼線全都匯聚在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內(nèi)，只等著里面爆發(fā)的雷霆之怒！

…………

到了下午。

嘩啦啦，一場大雨滂沱。

清洗了街道，也清洗了官場。

嘈雜的雨聲掩蓋了羽林衛(wèi)出動的腳步聲，也掩蓋了一座座府邸妻兒老小的哭喊聲。

呂青山伸手接著窗外的雨，感慨道：“這是一場好雨啊！”

慶驍拿起一個茶盞，用杯蓋刮了刮水面，從中飄出一陣酒香：“外面都打雷了，這還是好雨？”

“當(dāng)然。天公自威，蕩清寰宇。”

呂青山把手收回來：“這段時間有勞慶先生關(guān)注一下仁遠伯府。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nèi)覒?yīng)當(dāng)會被當(dāng)今陛下驅(qū)出京城。

“到時候需要慶先生跟過去。”

慶驍詫異：“你要鄙人親自截殺仁遠伯？”

“不用，會有其他人清除他，慶先生只需要跟在遠處看著就行，等那些人辦完了事，慶先生再過去看看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

“有的話，斬草除根，讓他們一家整整齊齊！”

……v……

當(dāng)寧王得知羽林衛(wèi)出動，不但捉拿了大量的刑部官吏，還對他們派系的御史下手，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么會這樣？！”

“哪怕要安撫天下士子，難道也不該是大事化小嗎？怎么還要在刑部大動干戈？！”

“而且御史風(fēng)聞奏事，又能有什么罪？為什么會被牽連？！”

這一次連苗北風(fēng)也是噤若寒蟬。

他同樣想不明白，自己不是已經(jīng)把線索都斬斷了嗎？為何還會波及到這么多人？！

對此他不敢細想，因為答案很明顯是他做得還不夠干凈。

忽然寧王想到了什么：“連那幾個御史都保不住了，薛總憲豈不是……本王要去見父皇！”

他如癲狂般，顧不得外面的狂風(fēng)暴雨，直接闖入雨幕中，飛向皇宮。

思量了一下，他沒有用靈力擋住傾盆而下的雨水，任由自己渾身被淋濕。

不多時，他一身濕透的出現(xiàn)在皇宮里。

跪在養(yǎng)心殿前，懇請父皇接見。

等了許久，養(yǎng)心殿內(nèi)毫無動靜。

但寧王還是耐心等待，臉上已經(jīng)不見絲毫的怒色和急躁。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救星很快會到。

——那是他的母妃，當(dāng)今陛下最寵愛的妃子，在后宮的萬千佳麗中，父皇獨寵母妃一人！

只要母妃愿意幫他說話，他什么麻煩都能消除。

沒過多久，他所期盼的那位宮裝美婦人便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