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還真是英才輩出,你兄長那時候進武院也是帶著功勛的,那是還是個稚童罷了。”
老人似有深意的看了霍明一眼,砸吧砸吧嘴說道。
程瀟收回步子,走上前好奇的繞著霍明走了一圈,老人話中都說的那么明白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便知道這是最近風頭不小的侯府次子霍明。
只不過程瀟并非朝中權貴,而是被招入武院的江湖中人,因此消息相較于其他人略微滯后一些。
程瀟眼珠滴溜溜一轉,一個新到的雛兒就身懷二十個功勛的巨款,這不是天生的冤大頭是什么?
開口喚道:
“霍兄弟!”
霍明轉過身一臉好笑的看著程瀟,一會兒功夫不見這稱呼就變成霍兄弟了。
程瀟不以為意,一臉自來熟的靠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
“霍兄弟你初來乍到,對武院自然不慎了解,我先你一步入武院也算是你的半個師兄,為兄弟你答疑解惑自然是責無旁貸。”
說完一伸脖子叫道:
“劉老,霍兄弟便有我帶著在武院中熟悉一番吧。”
老人撇了撇嘴,這程瀟什么德行他還能不知道,蛤蟆腦袋里都能擠出黃金來的人,最是無利不起早,如果不是打起功勛的主意怎么可能如此殷勤。
說起來這程瀟也不是簡單角色,入了武院之后一開始不顯山不露水,后來拼死出任務攢下不少功勛,換來一次入百功樓的機會,從中竟然取得一本被人隨意丟在角落的《臥陽天頂經》,這功法卻是不俗,在入睡中都能修煉,當得是無比厲害。
故此程瀟主動找了個看大門的功夫,沒事在門口打打瞌睡,每月一邊領取功勛一邊修煉,倒也是合適。
望著程瀟笑盈盈的側臉,劉老搖了搖頭,這程瀟分明是把霍明當做了肉頭,想要將其手中的二十功勛誆過來,不過他倒也沒有阻止的意思,武院之中的資源只要你不出手搶奪,便是用點計謀誆騙過來又如何,畢竟教導的弟子可不是滿腦子只有肌肉的蠢貨。
“霍兄弟,來這邊,我為你好好介紹一番。”
程瀟做了個請的手勢,看起來樂樂呵呵,武院功勛獲取起來何其艱難,自己當初為了攢下一百的功勛可是多次重傷垂死,其中最為艱難的任務所給予的功勛也不過二十之數,如今看著霍明手中的二十功勛怎么可能不心動。
那可是他看守武院大門足足二十個月的薪俸!
此刻霍明在他眼里就是一個行走的小金庫,還是門窗半掩的那種。
殷勤的在前面帶路,各般介紹,就差要拉著霍明幾人親自為其鋪床了。
望著逐漸遠去的幾人,劉老搖了搖頭,轉身向著自己的小屋走去。
剛一推門,就見屋內端坐著一個面貌和善的中年人,拿著自己桌上的茶壺自顧自斟茶喝著。
臉色一冷,劉老開口譏諷道:
“堂堂武院院長,不在外游歷,怎么偷摸摸的來到我這小破屋偷茶水喝。”
院長章啟興抖了抖胡子,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顯然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開口道:
“不過是半杯涼茶而已,師兄莫要擠兌我。”
劉老拉開凳子坐在對面,顯然是不想與他多說什么,存了趕人的心思,開口道:
“江湖中人,有話說,有屁放!”
放下手中茶碗,章啟興砸吧砸吧嘴,也不再廢話:
“師兄覺得這霍明怎樣,這些年枯守于此,也該外出走走了,畢竟這一身功夫可不該失傳于人啊。”
“失傳于人,咱倆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徒弟,你貴為武院院長,還能失傳于人?”
劉老情緒有些激動,險些排起桌子來。
章啟興壓了壓手,一臉無奈道:
“咱倆不一人學了一半,不是一個路數,師兄把師門劍術傳下來,如此刀劍合璧,師門傳承才不算斷。”
這話一出,劉老怒氣沖沖的站起來,破口大罵:
“章啟興你個忘恩負義之輩,我就知道你惦記著師尊傳下的劍術,我還真就告訴你了,這劍術就算跟著我老頭兒入了墳,也不會落在你們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手中!”
這話說的難聽,章啟興站起身來,抖著身子看著劉老,這些年他貴為武院院長,雖然不敢說是位高權重,可這些年來也算是桃李滿天下,門徒遍布朝中要門,就連江湖上的大宗門都滲透了不少,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敬仰,哪里受過這種氣!?
當下探出手來,直奔劉老面門而去。
劉老卻是不躲不避,嘴角噙著一絲譏諷的笑意看著章啟興,眼中好似寫著‘我就知道你是這般人’。
章啟興停下手,手掌距離劉老面門僅有半寸。
“怎么,受此屈辱武院院長不殺我泄憤?”
劉老一臉嘲諷。
章啟興憤憤的甩了甩手,開口道:
“你我本是師門兄弟,我對你出不了手,不與你計較!”
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劉老坐下身開口道:
“也是,你貴為上三品的山上人,自然不肯跟我這一個枯老頭兒計較。”
“呵呵,上三品...”
章啟興苦笑著搖頭,眼神中即是不安,又有幾分不甘之色。
然而劉老卻并未察覺,只是端著茶壺對嘴喝了一口,口中道:
“寒舍無好茶,慢走不送。”
章啟興討了晦氣,心中也不想在此多待,邁步向外走去,只是來到門口時停下腳步,緩緩開口道:
“師兄,我那尋來一株二兩春,此茶師尊生前最是愛喝,你若是不嫌棄明日我便差人送來,養在你院中。”
劉老的手微微頓了頓,啞著嗓子道:
“你說清楚,是你尋來還是他人供奉。”
章啟興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欺騙對方,只是意興闌珊的開口道:
“金源門門主送來的,他兒子犯事犯在邱兆云手里,送我一株二兩春來找我說情。”
邱兆云是武院弟子,離開武院后下到地方,為人剛正不阿,不懂變通,因此都中三品的高手了在地方上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
劉老瞪著眼睛,怒其不爭道:
“邱兆云難不成也收了錢!”
“不曾,那人知道邱兆云的性子,故此送到我這里來了,不過我最后還是讓邱兆云把對方放了,師兄,畢竟...”
“滾!”
“師兄...”
“我讓你滾!”
“唉...”
章啟興甩了甩手,走出武院。
此刻屋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章啟興抬頭望天,不由的將右手放在眼前遮擋陽光。
自己看著受人敬仰,位高權重,實則不過是那空中樓閣罷了,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且不說自己本心如何,便是武院中出去的弟子哪能各個都如邱兆云一般的性子?
其中不少裹挾在各個流派之中,將自己也拉扯入旋渦,若是自己過于清高,恐怕早就被這幫吃人不見骨頭的門閥世家扯成碎片。
迎著陽光沿路走去,不由抖了抖身子,明明暖陽灑身,卻兀自覺得有些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