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齊進來,所有人都起了身,林勝成撲過來抱住林齊的腿,不停的喊“爹爹!”
張有志有板有眼的做了個揖,又怯生生的喊了聲“舅舅”。
林齊笑笑,又摸摸兒子的腦袋,讓兩個小孩自己去玩。
“今日的黑哥兒怎么沒去那院里?”
“今早就沒回來,天近黑彩珠才接回來!”
回了一句,林姝眼巴巴的看著林齊:“哥,你給爹講了沒有?”
林齊點點頭,又嘆口氣。
這一嘆氣,林姝就知道,父親沒有答應。頓然,嘴角垂了下來,眉頭緊緊皺起。
林齊欲言又止。
修行這兩個字,已經成了父親和林姝的心病。
就是因為沒修為,才選了個次一等的夫家,卻不想林姝運氣那么差,剛過門就守了寡?
莫明其妙的,就多了一個半大的兒子,更背上了“克夫”的名聲?
總歸還得再嫁,但總不能再來這么一回?
“爹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林姝垂著頭,“但這么多年,該試的全試過了。就連何主事也說,我并無馭獸的天份……”
林齊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開導。
靈寶城雖是靈蘊修士的祖庭,但其它門道的修士并非沒有。如何主事,就是獸修的魁首。他認第二,靈寶城無人敢認第一。
林知遠和林齊也知道,何主事說林姝“并無馭獸天份”的那句話,已算是說的相當含蓄了。就差說她是榆木腦袋不開竅,還糟蹋東西。
但能怎么辦?
馭獸再修不成,就只剩陰門,而后修的人不人,鬼不鬼?
別說嫁人了,見人都夠嗆。所以,總歸還是要試一試,萬一成了呢?
真要不成,再說其它。
“急什么,這才幾天?”林齊嘆了口氣,坐了下來,“那院子存在這么多年,無人可奈何,肯定是有點門道的。”
稍一頓,他又一笑:“就如李承,他自踏入修行到現在,不過有余,現在第幾重了?”
林姝愣住,眼睛一亮:對啊?
那人修的是正氣,可謂是千難萬難,寸步難進。但不過月余,他就修到了第三重,不就是沾了那幢鬼樓的光?
頓然間,林姝又生出幾絲信心。
“明日休沐,隨我去逛逛,給你買兩塊蘊靈的璞玉,順便散散心!”
林姝點了點頭:“好!”
……
街上煙氣繚繞,人群熙攘。
李承架著貓,手里拿著一串炸油糕,貓吃一口,他吃一口。
一人一貓,悠然自得,信馬由疆。
走著走著,貓兒“喵”的一聲,李承停下腳步。
不遠處立著一桿卦旗,老道雙目微閉,左手捏著小媳婦的手摸來摸去,右手掐指算的飛快,口中還念念有詞。
不知說了什么,那小媳婦并立在旁邊的婦人一臉驚容,極為佩服的模樣。隨后,他睜開眼來,拿起朱筆在一張符紙上劃了幾道,交給婦人。
兩人行了個禮,“當”的一聲,一塊大洋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
小媳婦剛起身,又坐下了一個穿錦袍的胖子,還沒說算什么,一摞大洋就推到了老道面前。
老道也不說話,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胖子一咬牙,又掏出一摞。
一摞十塊,兩摞就是二十大洋,車夫靠拉車得拉三月。老道這錢賺的多輕松?
在江湖門派中,這屬于八小門的金門,老道這種靠面貌唬人,靠耍嘴搞錢的,叫戧子金。
別說,老道粘上胡子確實有幾分仙風道骨,取了胡子也相貌堂堂。口齒也伶俐,確實挺適合吃這碗飯。
但正兒八經,老道確實參的是天機,悟的是道蘊。
有一次喝醉,他說李承“不在四境,跳出五行”,但沒說完,被車夫捅了一把。之后任李承如何問,他卻打死不說了。
不在四境,跳出五行……不就指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真本事也確實有。
看了幾眼,也沒去打擾老道,李承繼續往前逛。
看了看耍把戲的,聽了會兒評書,不知不覺走出了百寶巷,進了瓊琚坊。
貓兒“喵嗚”一聲,揚了揚小腦袋。
不遠處,就是那家玉器店,也就是第一次碰到貓的那一家。本能的,李承想起了懷里的象牙球。
之前來過幾次,讓店里查了查這東西的來歷,但賬房稱東西是分號送來的,得寫信去問。這前后十來天,差不多也該回信了。
李承摸了摸貓腦袋,踏上臺階。
將將邁過門檻,有人“咦”的一聲:“李兄?”
定眼再看,巧了不是?
怪不得貓兒會叫。
男男女女八九位,林齊坐在窗邊,手里端著一盞茶。林姝和一位年齡相仿,模樣佼好的女子在看東西。
彩珠也在,還有兩個小男孩。旁邊侍立著兩個中年婦人,相貌普通,但眼中精芒閃爍,一看就知修為很高。
因為黑貓,兩人打了好幾回交道,也算是熟了。林齊起身介紹:“內子許言秋,舍妹你見過,這是犬子,這是外甥。”
“嫂夫人,林小姐!”
李承禮貌的笑笑,特地看了看那個小男孩。約摸八九歲,生的虎頭虎腦。貓兒似是與他很親近,上來就圍著他轉圈。
兩個女人福了福,林齊邀他喝茶,李承也沒拒絕,坐了下來。
朝奉也在,忙迎了過來。
“前些日分號就來了信,本想去尋李先生,不想有事耽擱了……分號查了賬本,說是四年前,一伙走地客從陰山尋來的,自稱是什么獸修的法器,其余的也沒多講……但分號掌柜估計,八成是從墓里掘來的……”
走地客……盜墓賊?
果然,獸修。
“行,那麻煩朝奉,再要有類似的東西,還請你幫我留一留。”
“您客氣……”朝奉又湊近了點,“李先生,那東西是不是有古怪?”
何止是古怪?
只是感受了一下氣機,卻冒出來一樽神獸法相,可見那球有多奇怪?
李承卻搖了搖頭,“沒什么古怪,就是好奇!”
掌柜半信半疑,也不在意,又讓伙計上了茶。
“上好的灘茶!”林齊揚了揚茶盞,狀似閑聊:“李兄,這幾日忙不忙?”
李承拿起盞蓋,刮了刮水沫:“還行?”
“沒人找麻煩?”
“債多了不愁!”
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樣,林齊格外驚奇:“你不怕?”
“我如果怕,他就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