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還真有可能？

可能是這妖樓的仇人，也更有可能是馮三才、馮敬賢的仇人。

這么一想，可能不是玉福祥干的？

但也不一定。

砸壞了好多古董不說，玉福祥的東家帶了兩萬銀票親自上門，連何五障的面都沒見到，硬是被老管家逼著寫下了“欠何府五件氣運之寶”的欠條。

債欠大了不說，這仇更是結大了。換成自個，非把罪魁禍首找出個，再來個碎尸萬斷。

結仇就結仇吧，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干，仇家也多到數不清。

所謂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轉著念頭，身后傳來一陣動靜，李承轉過頭。

彩珠抱著貓，站在門前，車前跟著兩個婆子，手中大包小包一大堆。

道士瞄了一眼：“明日年半，林府又來送禮了？”

年半，六月初一？

不知不覺，來了已近半年……

李承站了起來，順手抓起碎刀玉簪，臉譜羽扇。而后又指指桌邊：“剩下的你們分了！”

有刀有槍，有鞭有扇，林林總總七八件，雖非法寶，卻都是上好的法器。

雖說已被雷劈的七殘八破，但不一定就修不好。再者就是當殘器賣，少點也值上千大洋。

李承就這么送給了他倆？

他倆還不知道：何五障大手一揮，把欠條和兩萬銀票全扔給了李承，他不要都不行。

左右算是富裕了，又是一堆殘器，留著也占地方。

再者自己吃肉，也得讓下面的人喝點湯……

兩人愣著不動，聽到“吱呀”的一聲，才回過神來。

李承送走了彩珠，提著東西進了院子。那貓似是又胖了一圈，搖搖晃晃的跟在后面……

……

夜色漸深，星空如畫。

貓兒在井邊轉悠，不時的跳上井沿瞅一瞅。

水面如鏡，映出一人一貓。

“小心掉下去，淹不死你？”

“喵嗚……”好像被嚇住了，黑貓叫了一聲，跳上躺椅，看著李承鼓搗。

嘖，這井還挺深。

拿著長桿戳了戳，竟然沒戳到底，李承又找來一根繩子綁了塊石頭。

但剛吊下去不久，繩子就飄了上來。

石頭呢？

“不讓探是吧？哪天就把你個填了……”

水面上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像是在嘲笑。

“不信？好，等著！”

李承丟了繩子，躺上椅子。

貓兒跳進懷里，他順手擼了兩把。

他就是好奇，那女人是不是真的被井給吃了。

就算連骨頭都給嚼了，那衣服呢？

他可惜的是女人的那身甲，不出意外，定然也是法寶無疑。

早知道，就該把那女人打暈，扒光后再丟下去。

正冒著奇奇怪怪的念頭，“嘩”的一聲，井口冒出一股水花。而后“噗通”一聲，一件東西掉落在李承腳下。

像是一件毛衣，無扣無領，在月光下散發著晶潤的光茫。

女人的那身甲？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他伸手拿起來，嘖，好沉。

再用力一扯，別說撕開，連絲縫都沒有。

李承大喜，贊了一聲“好井”，順手就往頭上套。

但套了半天，也就只能伸進去個腦袋。

竟然穿不上？

白高興一場。

“嘩嘩~”井中又傳來一陣水聲，像是在大笑。

李承只好脫下來，又感應了一下。

只知道是真絲編成，異常堅韌，且透著一股從未見過的靈蘊。

但怎么說也是法寶一件，而且是極為少見的防御性法寶。

自己穿不了，但總有人能穿。明天問問林齊，賣給他妹要不要。

沒甚頭緒，他順手扔到一邊，又抱起了貓。

不多時，院中響起輕微的鼾聲。

一人一貓，一夜好眠……

……

耳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李承下意識的睜開眼睛。

玫瑰色的朝霞逐漸變黃，天色由黑至藍，深邃明亮。

霧氣漸散，山巒青脆，大地如沐金光。

黑貓跳下躺椅，又跳上石幾：雙目微閉，腦袋高仰，恭敬而又安祥，如朝圣一般。

乍然，大地亮起一道光邊，而后，朝陽如火，彩霞滿天。

陽光很刺眼，李承下意識的瞇住雙眼。貓兒卻睜開眼睛，巋然不懼，直直的盯著太陽。

貓眼中似有金芒流溢，靈動異常。

倒是挺勤奮？

就如何家的那幾只老虎，在李承身邊待的久了，便有些看不上日出月升時的那縷精元。修行時而斷，時而續。

但這小東西從不間斷，每日晨曦黃昏，雷打不動。連帶著偶爾想偷懶的李承也不好意思偷懶。

連貓都這么勤奮，他總不能連只貓都不如？

暗暗一嘆，他坐起身，從井邊的桶里舀了飄涼水抹了一把臉。

略微洗漱了一下，他迎著太陽擺好架勢，將將靜下心來，天色突的一暗。

咦，天陰了？

李承猛的抬起頭。

沒有陰，也不是云，更不是霧，晴天如鏡，湛藍萬里。

但陽光不再刺眼，冷冷清清，淡淡粼粼。

甚至沒了溫度。

怎么弄的？

李承睜眼細瞅，但什么都看不到。像是無形中，小院上空罩了一層毛玻璃。

遽然，大地再次亮起一道光邊，又一輪太陽冉冉而上。

霎時，貓兒炸了毛，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

李承也被驚的目瞪口呆。

兩個太陽……怎么可能？

但再仔細看，第二輪太陽小了好多，不足大的一半。圓潤如玉，皓潔銀白。隱隱可見不規則的斑塊和環形山……

不對，這是月亮？

但今天初一，從哪冒出來的月亮？

詫異間，眼前又突的一亮。

一輪光盤浮出井口，浮在半空，大的尋乎異常。如一口巨大的銀盆，熠熠生光。

一時間，如三月爭輝。

貓兒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咆哮聲戛然而止，一身黑毛服服帖帖，不敢扎起半根。

如寶珠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的盯著光盤。

李承同樣一動不動，眼神復雜莫明。

光盤中，有一道人影：長發飛舞，雙目緊閉。

昨天的那個女人？

當時，李承親眼看著那個女人沉到了井底，之后撈都沒撈上來。現在，突然就浮了出來？

還是那一身勁裝，身上不見半點水跡，眼皮微微顫動，就跟活的一樣。

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