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那團霧,李承癡癡愣愣,呆了好久。
“怎么就成了這樣?”
因為那柄法尺,還是那本功法?
但里面一切如常,原封照舊,真就沒感覺哪里不對?
“你住在樓里都不知道,我們如何知道?”
何五障“呵”的一聲,又從李承手中接過那幾張只剩一半的草紙,沉心感應:
“熾熱、升華……這是火?”
“寒涼、潤下……這是水!”
“生發(fā)、舒達……這是木!”
“肅降、聚斂……這是金!”
“承載、受納……這是土?”
“還有,凜烈、霸道、仿佛能毀滅萬物,又帶著生發(fā)挺動之意……這應是雷。”
何五障眉頭擰成了疙瘩:“竟有這般多的氣機,且無一不是浩瀚如海,深不可測?”
稍一頓,他又細細咂摸:“還有一道:寂滅、虛無,且又隔絕一切……咦,從未沒過,這又是什么?”
李承撲棱著眼睛:“我不知道”
何五障瞪著他:“別裝傻,你定然知道!”
“我真不知道。”
其實他只知道一半:那應是破樓的罡風。但是什么風,他真不知道。
熾熱的氣機是銅鏡中的真陽,寒涼的氣機是古井,生發(fā)舒達的是槐樹,剩下的兩種是那來的,他也不知道。
又是不是如何五障所說的火水木金土,他更不知道。
何五障半信半疑,懷疑他沒說實話,又眼珠一轉:“那日的天雷,是不是院中的哪位欲化形。”
李承猛搖頭:“這個真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那天雷為何未消散,反而困在了這院中?還有這霧與繭,是不是哪位在閉關破境?”
“我真不知道!”李承一臉無辜,“院子里都好好的,槐樹還是槐樹,井還是井,樓還是樓!”
何五障一臉的想不通:“那奇了怪了,從何而來的天雷,甚至還能被留住?”
李承沒有說話。
其實他比何五障還要好奇:只是隨意買回來了一柄普普通通的法尺,突然就變成了一柄雷劍,仿佛和槐樹有生死大仇,雷符不要錢的往外擊發(fā)。
李承懷疑,車夫和何五障所說的“從天而降的滾滾天雷”,八成就是雷劍用雷符招來的。也怪不得木樓和銅境會聯(lián)手鎮(zhèn)壓。
至于他們所說的“雷被困在了院中”,應是雷劍溢散出的雷元。
而所謂的閉關破境,會不會是是那玩意還不怎么服,銅鏡和木樓,甚至于那幾位全部發(fā)力,正在祭煉或是封印?
甚至可能已經(jīng)到了緊要關頭,所以這霧、這繭,有沒有可能是怕外人窺探而生成的結界?
沒什么頭緒,李承也只能亂猜,更不知道這破樓為什么把他隔絕在外。
出來時都還好好的,之前相處的也挺愉快啊?
都因為那把雷劍和那本《歸元》?
盯著霧繭,感受著外溢的那些氣機,李承目露狐疑:“何主事,請教個問題!”
“講!”
“陰陽相薄,而為雷?”
頓然,何五障皺起了眉頭:“你從何處看到的?”
“只是由感而發(fā)!”
“此乃悖論……《經(jīng)》曰:雷者,天之威動。電者,天之光耀。雷電俱至,則威明備足以為豐也。故至剛至陽,可湮滅萬物。但又有生發(fā)之意,所謂雷雨生物者也……”
悖論嗎?
但未帶回雷劍之前,院中好像就有一絲類似的氣機:湮滅,卻又能生發(fā)。剛烈,卻又透著絲豐潤之意。
所以看到法尺的第一眼,他才覺得有些熟悉,問題是,哪來的?
稍一轉念,他翻了翻手中只剩一半的草紙:“幫我看看這個?”
何五障瞄了一眼:“銅锏,還是鐵棍,怎是六棱的?”
這是木頭的好不好?
自己畫的不夠像?
李承怔了怔,又翻出下一張,這次畫的是出鞘后的雷劍。
“短劍?”
得,又不認識?
李承又翻出第三張,上面是《歸元》沒變成修煉功法前的一些內容摘要。
“元者,氣也……上之天地陰陽,下之衛(wèi)宗營血精……”
何五障念叨了一句,又瞇了瞇眼睛,“這是數(shù)百年前道家的養(yǎng)氣功法吧?但此氣非彼氣,如今乖氣當?shù)溃倪€有什么天地之氣?便是有,也微乎其微,比你的正氣還要少。所以看看就好,練了也是白練……”
果然,只是養(yǎng)氣功法,就只能養(yǎng)養(yǎng)生。
但怎么就變成了修行法門?
李承想了想:“再請教一下:這世間,有沒有數(shù)氣同修的門道?”
“同修個屁……你不要命了?”何五障一聲驚呼,指著車夫和老道,“他們就能算得上是‘數(shù)氣同修’,你且問問,感受如何?”
兩人臉一白,像是要哭出來的一樣。
稍一沉吟,何五障一臉狐疑:“怕不是嫌正氣修行太慢,也太過艱難,想改換門庭?”
換什么換?再者也不算慢:不到一月已是第三境,天才也沒他這般快的。
李承只是想驗證一下。
再仔細感應:和氣煌正,陽氣剛強,乖氣靈動,陰氣寒柔,精氣純凈……以正氣居中,五道氣機似是擰成了一股繩,在經(jīng)脈中緩緩流動,融洽而又祥和。
如果按照何五障的說法,早應該爆了?更或是,只有正氣修士,才能五氣同修?
但不管怎么說,自己絕對算得上前無古人,別開一格……
轉念間,李承又搖搖頭:“沒想換過,只是隨口問問!”
“你想換,也要能換得了?”
何五障“嗤”的一聲,眼珠又一轉,“左右是回不去了,這幾日又被這鬼宅弄死那般多人,定然全算在了你頭上。但就憑這道士和車夫,哪能護你周全?不如跟我回府,等霧散了再回來……”
李承嘆口氣:“你是看我身上精元都快溢出來了是吧?”
可不就是?
何五障一臉的理所當然:“廢話,與其散了,不如便宜我家貓兒!”
稍一頓,他又忍著笑:“順便,再給你挑本合用的功法!”
還挑什么挑?
李承搖搖頭:“不用了,如今就挺好。”
挺好?
何五障都愣住了:“你真練了那童子功?”
李承稍稍一頓。
《歸元》吞了《純陽炁》,才有了現(xiàn)如今的這本功法,要說關系,肯定是有一些的。但要說童子功,那肯定不是。至少書中并無什么“止欲禁欲”、“固精固元”的要旨……
他這一遲疑,反倒讓何五障誤會了,他搓著下巴,一臉的不信:“這般模樣,竟還是童子身?你可別誆老夫?”
李承怔了一下,剛要說什么,他又揮揮手。而后斜著眼珠,上上下下的打量:“但你要說能靠那本童子功練出正氣來?哈哈,老子叫你爹……”
李承眼珠一突。
要不是那本功法干系太大,他真想讓何五障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