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開始，王雪站在講臺上，發現商寅剪了頭發穿了校服，滿意的點點頭。有那種叛逆的刺頭兒，留著長頭發，打個耳洞，不愿穿校服，即使穿了也吊兒郎當的跟個社會小青年一樣。商寅愿意這樣做還是讓王雪很滿意的：聽進去話。這樣才讓她有足夠的信心把商寅的語文成績提上去。

至于你說王雪不幫其他同學？拜托，這可是重點班，語文不及格都要吊車尾了，班里還能有人比商寅的語文更爛？

中午跟趙沐婉去二食堂吃了飯，下午數學課上老鄧講起了考試卷子。碰到那些難題，他都會讓同學們舉手，看看是卡在了哪部分，然后針對這一點進行分析。

連著兩節數學課，第二堂課鄧利民講到一半，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看著講臺下面：“后面的題的讓商寅試著講講？”

于是他就在起哄中上了臺。老鄧這么做是有原因的，昨天商寅他們仨在龔主任辦公室碰到他不是偶然，他就是去找商寅的答案的。

等三人走后，老鄧是越看越滿意，要不是因為教材不同商寅還沒完全適應，漏寫了一個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步驟被扣了兩分，不然是能拿滿分的。

想起商寅叫龔英明“龔叔”，他問道：“老龔啊，你跟這小子很熟嗎？”

龔英明嘬口煙：“跟他不熟，跟他爸熟得不能再熟。”

“他小時候拿的什么獎？聽他說是一等的？”老鄧心里打著算盤，查商寅底細。

“省里組織的，說要選幾個名額去參加華杯，這小子在省賽拿了一等獎卻沒去參加，也不知道啥原因。”時間太過久遠，龔英明想了很久。

想到冬季省里組織了個競賽，他問鄧利民：“你是想他去省賽？”

鄧利民點頭又搖頭：“我想他去省賽，還想他去明年的高聯。”

……

看著講臺上絲毫不怯場并且思路清晰的商寅，老鄧回過神。即使偶有磕碰，還是順利把剩的幾道題講完了。商寅看向老鄧，得到示意后就趕緊回座位了。

“沒想到你講得還挺好啊？”柳鈺小聲說道。

“狗日的老鄧遭了什么瘟！”商寅手伸進短袖，從后背抹了一把：“看看，嚇一身冷汗！”

柳鈺看著他手心的水漬，“噗嗤”一聲笑了：“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緊張呢。”

“男人！就是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商寅擦著手，裝著比。

“你這是外強中干才對吧？”柳鈺更加樂不可支。

“切，早知道不擦汗了，讓你多崇拜我一會兒。”

下課后，老鄧把商寅叫到辦公室，給他說了有比賽的事。

“我？競賽？高聯？”商寅指著自己，滿頭問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一八十多名的渣子你都想壓榨？”

“雖然你其他科目不太好，但是你數學很有天賦，我相信你。”老鄧鼓勵他。

“我不想去，有那時間我多學點其他的把成績提上去不好嗎？”商寅猛搖頭。

“高考能加分的！”老鄧依然不放棄。

“不去。你讓趙沐婉去都比我去強。我一渣子都能去，你讓其他同學怎么想？”

“真不想去？”

“真不想去。我還想跟王老師好好學語文呢！”

鄧利民搖搖頭走了，很是憂傷。

商寅看著老鄧蕭瑟的背影，想起小時候參加的那場競賽，嫌棄地搖頭：“累的一比，狗才去！”本就是個懶散性子，沒有感興趣的事他都提不起勁兒。那場競賽還是老商跟他老婆為了滿足虛榮心好跟別人吹噓才給商寅報的名。

回到辦公室，老鄧看著王雪，把她盯得直發毛。

“鄧老師？！”王雪是在忍不了了，瞪著老鄧。倒不會誤會老鄧想老牛吃嫩草什么的，老鄧的老婆大家都見過，兩口子很恩愛。

老鄧回過神，斟酌著語言：“我想讓商寅去參加省賽，您看？”

想要去比賽，勢必要多練習多刷題，會壓縮學習其他科目的時間。尤其是他的語文簡直慘不忍睹，這讓老鄧根本沒信心獲得教語文的王雪的同意。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人怎么想。”王雪收回視線，放下心。

“我問了，他不想去。”老鄧搖頭。

“他本人不想去，我們倆再怎么同意也沒啥用啊。”

“他是有那種天賦的，我能感覺的到，不想讓他浪費了。”

“那你從他身邊人入手不得了？”王雪不在意的說道。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老鄧一拍大腿，很是激動：“太謝謝了王老師！”

王雪看著老鄧，她因為住宿協議的事是跟商寅父親通過電話的，電話那頭對商寅很是放心，給了很大的自由度：只要不違反校規校紀，成績不下降，其他的隨他便。王雪覺得這簡直就是放養，因此，她對老鄧說服商寅家長不抱什么希望。

商寅家長？有些昏頭的老鄧根本想不到這方法。。聽到王雪說“身邊人”，他竟然想到了趙沐婉，聽商寅說她倆是同鄉，應該關系很好。讓成績一向出彩的趙沐婉去勸說，有很大幾率成功！

說著，他問一班的班主任：“老王，有沒有興趣讓趙沐婉參加省賽？”

老王教兩班的英語，所以那天商寅來辦公室時，他才跟王雪一塊應聲。推推眼鏡，老王說道：“得看她本人愿不愿意，這小姑娘也是個有主見，對自己人生有規劃的。”

“那你問問？成的話咱們多叫幾個同學搞個組。”老鄧因為有了新盼頭很是熱切。

一旁的王雪終于聽出了味道：“你不是勸商寅的？怎么又打趙沐婉主意？”

老鄧說道：“他倆是同鄉，關系應該不錯，前幾天他倆還跟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同學去租我房子。”

“文妍？”

“對，你也認識？”

王雪終于想起，放假前文妍要商寅幫忙來著，原來是這事？

“當然認識，當時商寅他倆的入學考試還是我監考的。本來商寅要分到一班，我想著能幫一個是一個，就把他要到了二班。”王雪說道。

“那你可撿到寶了。”老鄧朝王雪豎大拇指。

“得了吧，我還想幫他學好語文的，你還要把他拉去比賽浪費時間！”王雪很是不滿。

“得獎能加分！”老鄧梗著脖子說道。他也知道商寅語文很差，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得獎加的那一點分對于教語文很厲害的王雪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

放了學，三人匯合往校外走。路上趙沐婉突然問兩人：“我老師說十二月中旬省里有個數學競賽，讓我去參加，說是拿了獎高考能加分。”

“那你怎么想？”商寅問道。他不意外趙沐婉能得知這個消息。基本上成績頂尖的那批人都會知道，想要高考加分的同學一般都會去參加。

趙沐婉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想去，但是我一個人不想去。”

“咋的？當我跟屁蟲還沒跟夠啊？”商寅咧嘴，有些頭疼。這個比賽他是真不想去。

“拿了獎能加分還有獎金！”趙沐婉眼睛發著光。

“要去你去，我對拿獎不感興趣。”商寅繼續搖頭：“要不你讓文妍陪你去。”

“你是侮辱我還是侮辱這個競賽？”文妍不爽，拿書包砸他。

“去嘛去嘛！”一向溫柔恬靜的趙沐婉抓著他衣角撒嬌。

“去！我去！行了吧！”受不了的商寅沒好氣的說道。

趙沐婉頓時眉眼彎彎，嬌俏的臉蛋帶著得逞后的得意。

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個干瘦的小女孩說自己好饞，想吃樹上的野果，于是男孩爬上去讓她在下面撿。后來小女孩把野果擦干凈遞給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頭的男孩，男孩不肯要。身后的女孩拽著他衣角一遍遍的說著：“吃嘛吃嘛！”想把果子都留給女孩的男孩終于不耐煩：“吃！我吃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