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野獸白日不敢活動，到了夜間有了夜色掩護，便有了安全感，出來覓食進水。
西江岸邊有不少出來飲水的食草動物。
羊、兔、豬之類，余晉的本家，麝、鹿也有不少，成群結隊，涌來西江岸邊。
一只磨盤大的蛤蟆，躲在江邊的水草中，選中體型合適的獵物，張口一吐，便有一道軟韌的繩狀物將獵物捆緊，拖回口中。
這體型，這舉止，定是一名妖族，上前問問他山中情況。
余晉緩緩向那蛤蟆走近幾步。
那蛤蟆也注意到他，將口中獵物慌亂吞咽下去，身子一縮，便沉入水中，只露出一雙外凸的眼睛出來。
警覺心還挺強的。
這蛤蟆水陸兩棲，岸上遇到強敵便潛入水中，水中遇到強敵便回到岸上，生存手段卻是拉滿了。
一鹿一蛙對視片刻，那蛤蟆看他好像沒有惡意，便上浮一些，開口問道：“你這鹿妖哪里來的，不像雪漫山的本地妖族？”
“兄弟一向在雪漫山南麓活動，這些日子，萬靈宗和竹山教一場混戰，兄弟的好友都被殺了幾個。
生活不易，只好流落到這里了。”
余晉隨口為自己編制一個身份。
“咳，鹿老兄，這山北也不好混，雖然沒有那些宗門之人，但卻還有一位山主，行事很是霸道。”
語氣中帶了痛恨，好似述說攔路搶劫的車匪路霸一般。
還有山主？還霸道？
“自封的山主還是有宗門大派的符詔？”
妖族雖然在宗門大派眼中地位低下，但總有些幸運者能投身玄門之中，當個護洞靈獸、門下童子之類。
又或者天賦異稟，生長的毛皮漂亮、羽毛華麗，能討了那些宗門實力人物的歡心。
這些妖族說上幾句好話，便有可能從那些高人手中討來一道符詔，成為這些宗門范圍內的某座山、某條河的鎮守者。
所以余晉詢問是自封的山主，還是有宗門大派的符詔。
“是北境宗門廣寒宗的符詔，聽說在廣寒宗門內還有得寵的前輩。”
蛤蟆帶了羨慕語氣講述道。
廣寒宗，玄門四宗之一。
怪不得行事霸道，原來來頭還挺大。
不過廣寒宗還在此地向北大幾千里，更在西江發源點天柱峰之北，竟然還管到此地？
“蛤蟆老兄，此地山主行事如何霸道，可否描述一番，小弟也可提前有個應對！”
自己十有八九要在這山中廝混，提前了解一番這山主的脾性，此后行事也有個方略。
“蛤十一，你這死蛤蟆，不來洞中應差點卯，還想在這山中混下去？
山主吩咐，見你一次便打一次，別想安安穩穩在此地過下去。”
喝聲陡起，聽語氣還正是此方山主的屬下。
不過這口氣也太大了些。
應差點卯？
有股濃濃的官威！
那蛤蟆，蛤十一卻也機警，身子一縮已回到水中，張口揚聲叫道：“虎先鋒，俺不怕你，有本事你進水中來。”
也是個憊懶家伙，知道陸上妖族不能入水，還出口挑釁。
余晉轉頭一瞧，果見側方林中撲出一只半人半虎的家伙，下半身勉強是人形，帶了斑駁黃毛，腰部以上仍是一頭黃毛大蟲的形象。
通竅還未圓滿，想來和自己境界相似。
不過自己有追魂刺護身，這虎妖不是自己對手。
他心中估量對方戰力。
妖族修行，雖然第二關也習慣稱為“通竅”，但卻和人族略有差異。
人族玄門修行第二關稱通竅，是因人族本就竅穴齊全，只要打通竅穴，便可操縱更多的天地元氣。
但妖族初始只有數十個、十數個完整竅穴，只能不斷積累氣血，將本身沒有的竅穴修煉出來，這個過程雖然習慣叫“通竅”，實質卻是構建竅穴。
等最后周身竅穴構建完成，才可化成人形。
這虎先鋒半虎半人，滿身毛發未褪，想來也是通竅一兩百而已。
這般形象保持太久，此后便是修全竅穴，化成人形時仍有獸耳長尾、滿身毛發等難以化去，一直留存下來。
虎先鋒見蛙妖蛤十一縮回水中，知道自己一時難以拿出對付的手段，只威脅道：“看你囂張多久，等山主的寶物煉制成功，便將你拿到洞中，為兄弟們加餐。”
加餐？要吃了蛤十一？
山中妖族都是如此殘暴？也不念同是妖族的情分？看情景這地界以后也不好混下去。
余晉正在思摸，卻見虎先鋒撇了蛤十一，扭頭喝問：“你這野妖，哪里來的？
為何進了雪漫山，還不去拜見大角山主？”
口氣不善，好像若回答不妥，便要將他做為口中食糧的樣子。
余晉心中一聲冷哼，口中卻小意問道：“這位虎大哥，小弟初來乍到，不明此地規矩。
請問虎哥口中的大角山主是？”
“大角山主和你同族，也是鹿妖成道，不過山主天潢貴胄，血脈非凡，得了玄門大宗廣寒宗的青睞。
于是從廣寒宗請來一道符詔，暫居此地山主之位。
山主還有祖輩在廣寒宗伺候宗門高人，說不得哪天能得了機緣，還有拜入廣寒宗的機會。”
虎先鋒聽余晉詢問，當下在數丈外站定，得意洋洋將大角山主的背景宣揚一番，一番與有榮焉的神氣。
在他面前很有高人一等的氣勢。
只和廣寒宗沾了點拐彎抹角的關系，便覺得有如此榮耀？
這樣看來，自己若在野外廝混，還要找個靠山才能過的好些。
余晉尚在琢磨此后打算，便聽那虎先鋒粗聲大氣道：“你這野妖，這便隨俺拜見山主去吧，沒準瞧在同族的面上，山主還能為你分些好干的職司。”
“虎哥，請問山中那里有何規矩，一般有什么職司？”
“規矩？
早晚點卯，拜見山主后自去巡山打獵，尋找靈草靈藥。
對了，每月還要交付一棵百年以上靈草，以供山主煉丹之用。”
還要早晚點卯，巡山打獵？還要交付靈草？
這狗屁山主，規矩還真多。
“虎哥，小弟還有一個問題。
若投入山主門下，到了日子完不成山主的要求咋辦？”
“交付靈草么？
這也常見，山中已有規矩，對完不成任務的懲罰早有先例可循。”
“什么規矩？”
“嘿嘿，此山山巔生長一種辣椒，俺們取個名字，叫絕云辣椒。”
這辣椒比世間尋常種類要辣上數籌，山主別出心裁，想出一則法子，專門懲罰完不成任務的家伙。”
“什么法子？”
余晉看這虎先鋒笑的詭異，心中一跳，便覺這法子只怕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