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不知如何解釋。

那每顆星辰都代表一個宇宙的深邃星空，熄滅星辰光芒的黑暗，他去過的每一個宇宙正在發生的事件顯然都有問題。

他感受到陷阱、敵意、還有那虛幻而漫長的時光——雖然只發生在一瞬間，但他的感官被拉長，這讓他差點被它磨滅自我。但恢復過來之后，它帶來的感觸正在極速消失，因為從一開始，它幾乎就是個足夠殘忍的幻象。

他還從星空之中感受到了更多事物……甚至是代表各類不同概念的龐大個體。

它們大多不怎么正常，相當一部分堪稱邪惡，它們之中有些也牽扯著命運的連線，那來自黑暗中的絲線束縛著他，時時刻刻切割他。

而他已經被這樣切割許久了，它就像骨骼摩擦、血脈流動一樣，是被他主觀屏蔽的常在痛苦。而今天，他的自我屏蔽被這個陷阱驅散，他終于看見了真實。

并不美麗的真實。

“的確如此。有人盯著我放了個陷阱，早在我上百代祖宗出生之前……而我踩進去了，操。”

這些事之后，顯然有一些巨大的手，正在操縱一切。

它們不一定只是針對雷恩的，但雷恩一定在它掃射的范圍之內。

雷恩深吸一口高空清新的空氣。

他在沙丘待了三個月，其它宇宙就是一個半月，因此，現在正是冬季最冷的時候。這一口氣讓他好好清醒了一下腦子，也想起了自然元素議會的事：“對了，你認識……‘沼澤怪物’嗎？”

“‘沼澤怪物’？那好像是一個傳說故事。”超人皺眉，“它真的存在？”

“……那你知道所羅門·格蘭迪嗎？”

“同樣是個傳說。”超人微微點頭，“我寫過一期關于各地傳說故事的報道通稿。”

好吧。

雷恩的表情帶著一種淡淡的死意。

——在DC宇宙，存在著自然元素的力量，不同版本的元素力量起源不同，但相似的是，綠色是與植物有關、紅色與動物有關、黑色與死亡和腐朽有關……等等等等。

除與菌類有關的灰色外，這些元素的代表力量內部存在一個個‘議會’，它們是相關元素歷代守護者組成的思維集合體。

這些元素賦予了DC不少著名角色能力，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綠色守護者沼澤怪物、毒藤女和被灰色感染的所羅門·格蘭迪……

等等，毒藤女該不會也沒了吧？

“哥譚出現過大規模的植物失控問題嗎？”雷恩詢問超人。

“植物失控？沒有。”超人搖頭，他更好奇雷恩到底在說什么了——或者說，他好奇雷恩到底知道什么，又在想什么。

而雷恩在想的自然是——

——殘缺不全。

這世界……殘缺不全啊！

雷恩再次深吸一口氣。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情實感地感覺人麻了。

“我現在感覺自己進了一間屋子，屋里蟑螂亂爬，外頭冰天雪地，我想關門，發現這屋子是用樂高建的，還沒暖氣……”雷恩喃喃道。

龐大的壓力落在他身上，他能看到現實世界的結構缺陷，也能看到虛空之中無盡黑暗的來襲。作為普通人的日子為他留下的閱歷如此令人感到痛苦：當你知道一個世界最完整的模樣，你很難忽視它殘缺不全的樣子。

但你又知道，你不是無敵的，更不全知全能——你能改變世界，世界也能改變你。

我就是要與這樣的現實角力嗎？雷恩詢問自己。我真的能做到嗎？

片刻之后，他閉眼搖了搖頭。

“我們先下去。”雷恩說，“下暗手的……‘人’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它一定會趁機讓酒神因子泄露。”

“不用擔心，神奇女俠和綠燈俠都來了，而且……”超人示意雷恩去看海面：“那位‘海王’也很有本事。”

雷恩看了過去。

——海潮涌動，化作一道龐大漩渦，它的表面飛速擴散、核心卻幾乎收縮如線，將海流中一抹淡淡的綠色收攏起來，重新灌回深處。

“他們控制住局面了，這也要歸功于你做的魔法防備。”超人笑道，“走吧。”

雷恩盯著那道漩渦，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仿佛那漩渦之中是一道黑沉沉的深淵，劍鱗劍尾的黑龍伏藏其中，它的心臟就是雷恩的心臟，它的眼睛就是雷恩的眼睛。

雷恩盯著那些被收攏的綠色。他的感知力前所未有的高，因此，他察覺到了敵人的意圖。

——敵人謀劃多年，正是要借他這個‘外來者’之手，禍害世界。

它們要讓他愧疚難安，讓他踟躕不前，讓他自己與自己無法和解，困擾在心靈的痛苦中，直到心態大不如前。

現在，這只是個開始。

冥冥中，一個聲音詢問他，它來自那條黑龍：“還要去做嗎？你明明可以成為一個單純的旅人——世界如何，與你何干？如果你繼續參與這一切，你必將落入漩渦……”

憤怒從雷恩心中油然而生。

——放屁！難道我不去做，敵人就能放過我們？！難道我路過一切并逃離，我就能過得舒坦？

世界與我，從來都息息相關！

大環境可是決定了個人生活品質的——誰也不能阻攔哥們兒在家吃飯睡覺種田！

“走！”雷恩騰身一躍，墜入漩渦之中：“讓我看看，是誰這么大手筆暗算我！”

這里可是DC宇宙，即使是不完整的DC宇宙，也必不是奸奇那玩意兒可以調撥命運、布下時間陷阱的地方。

在這之后，還有更高的敵人……

“一些以命運為棋盤的敵人，從更高的角度注視著這一切。”海水之中，雷恩對超人說，“或許你我如今正在經歷的這些，都在被注視著。”

“那就讓他們注視吧。”超人對雷恩說，他臉上帶著一個明亮的笑容：“我們在這里，切實在這里。是否被注視，對我們要做的事而言，沒有什么不同。”

雷恩笑了一聲，他回到裂縫處，進入一片綠色光輝，招手對綠燈俠表示感謝，又瞇眼看了看對方的頭發和制服，確定這是哈爾·喬丹。

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海王拎著他散發藍色光芒的三叉戟來到雷恩身邊，并沒有質問他之前的事，而是理智地道：“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這肯定是個連環陷阱，但我們不往里跳的話，地球上的所有人，恐怕不是要瘋就是要死。”

雷恩和氣地笑著，說出了恐怖的話。他現在甚至懷疑這個宇宙是不是黑暗宇宙里的某一部分，他看到的那52個空泡只是個幻象之類的……你還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現在，我們得進去一趟了……被能致人瘋狂的酒神因子浸泡，怕不怕？”雷恩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