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到了……我到了嗎？我怎么到的？我來是要干什么來著……不對，我原本是要去哪兒？這是哪兒？哦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臉，不必擔心我只是幻影移形分體了而已……”

地上幾塊稀碎玩意兒里，長了顆人頭的那一塊發出了嘀嘀咕咕的聲音，一條閃爍著時空波動的腰帶掉在旁邊。

金剛狼抹開臉上夾雜著古怪藍綠色的血，扔掉半根腸子。他怒吼一聲彈出銀光閃爍的雙爪，就把這不速之客從地上叉了起來！

‘嚓！’

鮮血飛濺。

辦公室完全被破壞了，憤怒讓這位傳奇戰士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背肌簡直要虬結成一座山峰。

“好背，適合拔罐。”雷恩喃喃道，“但是這個氣氛是不是不太……”

金剛狼一爪撕開了死侍，拳頭上叉著那顆頭。在死侍裝模作樣的慘叫中，他的聲音如同猛獸咆哮：“說出！你的！目的！”

“你們的獾真的很兇。”雷恩虎軀一震。

“習慣就好，他還對我罵過臟話。”X教授小聲說，“不過那是年輕時的事了。羅根是個好人，孩子，別看他現在這樣兒，只是那家伙之前騷擾他了太多次——這或許是超級自愈者之間的某種情誼。”

那頭不斷傳來恐怖的聲音和詭異的味道，這頭雷恩臉色古怪：“雖然我想你說得對，但……你和古一老師，你們是不是看沒壞透的都有機會做好人？這是禿頭正派人士的共通之處嗎？聰明絕頂，而且滿懷善意？”

“我看你也是好人。”X教授笑瞇瞇地。說話間他甚至還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頭頂。

锃亮。

“你有著非同一般的天賦，而且，你不愿以此作惡。而在責任到來之時，你也不曾逃避。”他說，“這是一個好的象征。”

雷恩不由得轉開視線。

他堅持認為，這只是因為對方的頭實在太亮了。

好吧，或許也是因為他覺得，不作惡只是人最基本的道德守則而已。而相比這無盡世界贈與他的禮物，他做得顯然還不夠多。

從一個普通人，到如今變得有資格面對這些問題，他得到的幫助可不少。就算是看似和他只有合作關系的托尼·斯塔克，也一直在替他攔截各方追蹤，連之前神盾局發來的信息，都是由賈維斯轉遞。

他知道托尼感謝他救下了伊森，這樣的幫助總能讓那兩人心里更舒服一點。但他可不會覺得從那以后，對方為自己做什么都應該。

“人是一首詩歌，搖擺在既得與欲得之間。”X教授輕聲感嘆，“能在‘欲得’之前守住本心的都值得期待，即使只有一次。”

雷恩不想抬什么緊急避險搶劫食物算不算欲得之類的杠，他操縱飛翼將地上的……‘體塊’拼合起來，又從金剛狼爪子上摘下那顆戴著紅色頭罩的腦袋，把它們裝好。

他能感覺到，一種與一旁金剛狼身上高度相似的強大生命力，蘊含在這個出場方式離譜至極的紅衣家伙身上。

果不其然，雷恩只是釋放了一個‘自生’，在緩慢治療的同時提高受術者的受治愈量，那幾塊身體就迅速互相黏接了回去。

他又釋放清汁給對方調整了一下體液，對方被整齊分裂的身軀就徹底修復了過來，只是有一條手臂不知道飛哪兒去了，不得不在空處先從肉芽發起，長了條小的備用。

配合骨肉生長時古怪的黏膩聲音，這一幕實在惡心得夠嗆，琴和斯科特各自轉頭，顯然有點不適。

雷恩摸著下巴觀察這一幕，無數疑問從他心中升起——所以說，這些擁有超級恢復力的超人類，他們的身體為什么總能‘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如果只有生命力在其中起到作用，恐怕他們只會長成一團傾瀉的血肉，這之中一定有什么東西記錄了他們的‘一切信息’，每次需要修復時就讀取信息并回檔。而這個記錄載體或許是基因，也或許是別的什么，但它一定存在。

那么反過來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或許他可以人為斷絕這種超級恢復力，或者讓這樣的能力失控，再或者將這能力暫時賦予困于病痛的普通人……

X教授忽然抬眼看了看雷恩，但沒有多說什么。

“啊……哦，”恢復了人形的紅色玩意兒在破裂面罩下揸把嘴，忽然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胡亂提著褲子扯過地上腰帶就往腰上捆：“謝謝你，‘醫生’！你認識我了嗎？我是死侍！哦天吶，雖然他們都覺得你相信希波克拉底那套過時學說是腦子出了問題但我可以為你證明一切：這世上甚至還有吸血鬼存在呢，它們之中最老的那個指不定比希波克拉底本人出生還早。對嗎？范海辛？聽說你最近和人開了個馬戲團，你在里頭參與表演的節目是《奧克拉荷馬》和《悲慘世界》……”

被叫成范海辛的金剛狼差點把死侍鑲天花板上，幾個X戰警抱成一團往后拖，安撫半天才把他攔下來。

雷恩的目光從死侍身上掃過，對方露出的皮膚瘢痕滿布，還有少許大小膿包。

嚴重的體液失衡問題時刻在此人身體里發生。但奇特的是，這家伙的身體隨時在死去又重生，因此，體液失衡的方向也在隨時改變。

不愧是死侍，這簡直比器官衰竭還難搞。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雷恩重新檢查了一遍X教授的身體——這位和死侍的處理難度不相上下。早年受到的脊椎神經損傷拖了太久，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萎縮。

更可怕的是，神經萎縮只是問題的基礎，問題的核心在于那顆裸裝放《紅警》里能和全裝尤里打八個回合的大腦，它釋放出的力量在無差別向四面八方散發壓力，包括對X教授自己。

保持著沉思的模樣，雷恩真的告辭了。

他劃開一道火花四濺的傳送門，準備回去準備一下就先去哥譚看看情況。后方死侍伸手喊著什么“嘿！嘿！醫生寶貝！我想起來了，我可能是來找你的！你看看我還有救噗啊！！”地就被掙脫了其他人的金剛狼拖走了。

辦公室一片狼藉。傳送門關閉，火花消逝。

感受著死侍混亂到讓人惡心的大腦逐漸遠去，而另一邊的雷恩也出現在了遙遠的山林里，X教授終于露出了一絲“我真的好疲憊”的表情，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