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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走向童話的世界(七)

  • 北海道
  • 哈南
  • 2815字
  • 2025-01-22 10:00:00

那個用開玩笑的口吻稱呼的咸咸的事件居然會是一個真的事件,而且遠比當時想象的要來得深刻嚴峻。當時就是一個事件的話也是無知和無意的,是一個嶄新的課題。而且當時這個家庭還沒有就這一類的事件進行過正式的表態(tài)。當時連芹芹也只是在摸索之中,一點也沒有經(jīng)驗,還來不及樹立榜樣。而現(xiàn)在用火車頭給緊緊地拉著的車廂卻突然間脫了節(jié),沖出了軌道。

爸爸,志平老是不好好念書。這樣的話他肯定考不上大學。

這就是咸咸的動機。

咸咸一點兒也沒有撒謊。不用說阿鑄也百分之百地相信她。沒有比這更為純粹的動機了。而這恰恰是阿鑄所擔心的。對他來說,純粹的動機遠比不純粹的動機讓他更加感到棘手。

阿鑄只好告訴她,離高考沒多少時間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無藥可治。現(xiàn)在就是每天掛瓶也沒用了。他說的也是實話。那是一個多年的畢業(yè)班班主任的權(quán)威性的論斷。

爸爸,志平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要是肯好好念書的話。

是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阿鑄在心里想道。他奇怪自己會有這種荒謬的離奇古怪的聯(lián)想。他不但沒有了師道尊嚴,他還是一個極為自私的父親。他回答咸咸說有的人從小就開始好好念書,有的人從小開始就不好好念書。從小開始就不好好念書的人不是聰明的孩子。他的話不象他在課堂上的那樣流利,他的確言不由衷。一個教師的客觀地評判學生的那把尺子沒有了,他有意無意地在把志平給貶低著。

爸爸,這怪不了志平,他很小的時候父母親就離婚了,他現(xiàn)在的父親不喜歡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咸咸仍然低著頭,她的眼睛仍然只盯住自己眼皮底下的那一小塊地面。她從來都是面對面地和阿鑄說話的,她和阿鑄保持著一條連芹芹都不擁有的熱線,隨時暢通無阻。就在她對阿鑄有什么婉轉(zhuǎn)的需要有一點演技甚至是非分的要求時她都不要象現(xiàn)在這樣地轉(zhuǎn)彎抹角。可是現(xiàn)在她卻深深地藏匿起了自己的臉龐。不讓父親看到的是一張好象是在一夜之間突然間長成了的少女的臉。

這反而讓阿鑄僥幸了。否則的話一切將會是如何地不堪設(shè)想。咸咸將會看到他是如何地被咸咸的這句話給擊倒的。不僅僅是父親的尊嚴,一個人在暈頭轉(zhuǎn)向時多少還會有一點的讓自己維持住門面的應(yīng)變能力也完全不復(fù)存在。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轉(zhuǎn),他甚至有自己就要暈倒過去的感覺。

仿佛一切都泡了湯。不單單是經(jīng)過許多個不眠之夜之后才讓自己選擇和咸咸進行的這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談話。連這些年來他覺得自己多少緩了一口氣,自己在漸漸地松綁的想法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真的以為都這么久了,加上自己不懈的努力,他也可以象整個社會都在時髦地說著的那樣不要老是糾纏著過去,應(yīng)該向前看了。然而不幸的是那個過去在他的身上或許在一點一點地稀釋,淡化,然而卻深深地在一個幼小的生命里扎下了根,伴隨著她茁壯成長。

他還是把整個事件作了冷處理。好象這也是他和咸咸之間早已經(jīng)就約好了的。就在那天那個小不丁點逃離之后他和咸咸默默相對的時候這件事就被他當成了父女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他又一次對自己的妻子不忠。

阿冬說你注意到了沒有。阿鑄說注意到了什么。阿冬說你沒看到咸咸最近臉色不好。阿鑄說是嗎,是呀。阿冬說咸咸的臉色你沒有注意到,你應(yīng)該注意到她最近的功課。阿鑄嗆住了,說不出話來。

時光在流淌。阿鑄卻在鋌而走險。他不但每天都注意咸咸的學習情況,他每天也都注意咸咸的臉色。但是他盡量地不讓咸咸注意到他,不讓咸咸注意到他在注意她。愈是逼近高考,他愈是檢點自己在這一方面的行為。到處都是愈來愈濃厚的臨戰(zhàn)前的氣氛,他卻一直在設(shè)法讓咸咸得到放松。

這已經(jīng)夠他小心翼翼的了,他還必須面對著阿冬變得愈來愈不信任起來的目光。三年前這位高考的最高統(tǒng)帥帶領(lǐng)全家打了一個多么漂亮的戰(zhàn)役。盡管事前都已經(jīng)看好了芹芹,可是芹芹卻在阿鑄的悉心指導(dǎo)下一鼓作氣地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超出了人們的預(yù)料,令四鄰八舍刮目相看。那個時候的阿鑄多么活躍,那個時候的阿鑄不但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是一個熱心有余的父親,那個時候的阿鑄還釋放了他所有的遺傳。

這一回咸咸就是不更上一層樓,至少也得保本。阿冬雄心勃勃的,可是沒想到阿鑄卻癱軟了。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松松散散地跟咸咸瞎鬧也就算了,可是節(jié)骨眼上多少得亮一點英雄本色出來。阿鑄這么一副豆腐渣模樣的莫不是存心要扯咸咸的后腿?

按捺不住自己的阿冬不僅增加了營養(yǎng)來補咸咸的臉色,她還大膽地涉及到諸如高考命題評分標準之類連阿鑄也慎之又慎的話題,有意識地進行干預(yù)介入,期望能夠?qū)Π㈣T促一把勁。和那些甘當配角的家庭主婦不同,芹芹的成功讓她獲得了充分的自信心。高考又怎么樣,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神秘。就是遺傳也是一代隔一代的,不如她把芹芹和咸咸給生出來那么直接。

只是在咸咸填寫志愿的時候的確花費了大人的良苦用心。這一次咸咸的意見還沒有出來,阿鑄和阿冬之間倒先來了一場短兵相接。

阿鑄說報BJ報上海吧。阿冬說太遠了,報福州報廈門。廈門大學不也是全國重點大學?阿鑄說芹芹都考了那么遠。阿冬說芹芹是大的,讓她飛遠一點沒關(guān)系。咸咸是她的小寶貝。說到這里阿冬突然停住了,兩只眼睛緊瞪著阿鑄,火辣辣的。

阿鑄看得真切,覺得阿冬的目光里既有新仇也有舊恨。

BJ的天安門廣場已沒有了往昔的紅海洋,可是北京的金山上依然光芒照四方。這一次阿鑄又想讓自己有一個那么好的名額。這一次阿鑄又想讓那金燦燦的光亮來把自己給照耀,來把自己給遮掩。

父母畢竟只是父母,咸咸都那么大了。最后是咸咸自己選擇了BJ,選擇了遠走高飛。

阿鑄深深地透了一口氣。尤其是他看到咸咸在填完了第一志愿之后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阿鑄覺得在那一眼里咸咸把所有該說的都說了。咸咸總是無言地表達她自己。

阿冬則象已經(jīng)拿到了咸咸的錄取通知書似的,大聲地叫道那么遠的,那么冷的,得趕快做一件厚厚的棉大衣。對阿冬來說,北京的金山上沒有那么光芒照萬丈,北京的金山上下著的是一場厚厚的大雪。

可憐的志平也就如阿鑄所預(yù)料的那樣名落孫山。志平只能自認倒霉。他當然不是一只癩哈蟆,可是阿鑄家的咸咸卻是一只天鵝。不要怪阿鑄,志平不是被阿鑄刷下來的。盡管從職業(yè)道德上來說,就是對待學習最差勁的學生,一個教師也只能為他或許能夠出現(xiàn)的奇跡而祈禱。

接下來的日子很寂寞的,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又是很歡樂的。兩個女兒都上了重點大學,搞得那一帶都有些轟動。那么多人登門造訪,那么多人阿諛奉承。到后來一點都不寂寞了,光剩下歡樂。

因此也就沒有必要把那件事去和阿冬婆婆媽媽。有一點風,可是起不了浪。要是阿冬的話就是沒有風也會起波浪。阿冬真要是動怒的話,說不定會把哪個小不丁點的捏在手里捏成一個扁平的出來。阿鑄還十分鮮明地記得阿冬是如何地當著他的面沿地上鋪了那么一層碎瓷片的。在維護這個家庭的權(quán)益方面,阿冬會象保衛(wèi)祖國的領(lǐng)土完整一樣不惜犧牲一切代價。

阿鑄不愧是念教育學心理學的,懂得天時地利人和,終于遂了自己的心愿。那個時候快高考了,當然需要有一個安定團結(jié)的局面。考上了以后咸咸便是云里霧里了。于是這個被拉開的地理空間會很自然地把大事化小,把小事化無。于是對任何一個方面來說這都是解決危機的一條最為和平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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