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楚子航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夏彌的語氣卻突然又晴朗起來，笑了笑說道：

“對了，這次事件的緣由，學院已經搞清楚了。”

“那個黑風衣黑口罩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個獵人。”

“某位邪惡的資本家，因為看不得鐵路工人們罷工舉行示威游行活動，更加不愿意提高他們的待遇，于是花了一大筆錢雇傭了那個獵人，想要把工人們全部干掉，再重新雇傭一批更加聽話的上來。”

“至于那個獵人的死侍化，是他自己的血統原因。有充足的證據表明，他血統的不穩定問題，已經持續很久了，恰巧這一次沒能控制住，徹底墮落為了死侍。”

“現在，問題都已經解決了。那個獵人死侍被你直接殺死，邪惡的資本家也已經在充足的證據下被繩之以法，鐵路已經恢復通車了。”

“這樣啊……”楚子航低低地嘆息了一聲，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哀樂。

夏彌不知怎么，似是又回想起了剛才的情緒，聲音里摻雜了一種異樣的情緒：“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不要命了嗎？在列車頭面前硬抗？就那么想當英雄嗎？”

“不，是因為以前有一次，有個人在我的背后死了。而我，卻什么也沒做，慌慌張張一個勁兒地開車拼命往前跑。”

楚子航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再當一個懦夫了。”

說完，他就靜靜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女孩的反駁。

但是，周圍很安靜，許久都沒有說話聲音，想象中女孩帶著嘲諷的反駁之音并沒有到來，只有監護儀偶爾發出的“滴——滴——”聲。

楚子航略微有些詫異睜開眼睛，扭頭看去，卻忽然有些愣住了。

夏彌抱著膝蓋，像個小貓咪一樣蜷縮在病床旁那張絕對不會舒服的窄小硬木椅子上，長長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翹起。

她，睡著了。

楚子航伸出自己還夾著血氧夾的手，似乎是想確認一下，但剛伸出到一半，就又收了回來。

“她守在這里，已經有四十八個小時沒睡了吧。”一個中年女護士走了進來，查看了一遍楚子航身邊那些監護儀、輸液泵等等醫療儀器上的參數之后，將一張毛毯搭在夏彌的身上，有意無意地說道。

……

楚子航突然睜開眼睛，向著床旁看去，那道倩影，已經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銀發黑西裝的老者。

老者一手拿著一個完整的水晶梨，另一只手拿著一把折刀，而后，那雙消瘦有力、布滿青筋的手開始極速旋轉，宛若絕世刀客，正在施展精妙的刀法。

“沙沙”聲中，一圈圈完整沒有斷裂且寬窄一致的梨皮在空氣中劃過絕美的弧線掉落在垃圾桶中，削好的梨子則是遞到了楚子航的面前。

“校長？”楚子航有些吃驚。

“掌握‘暴血’的技巧多久了？”昂熱直視著楚子航的眼睛，低聲問道。

“不要試圖隱瞞我，我可是獅心會的初代成員，它創立時我就在現場，我很了解你使用的技術。”

“能高度純化血統，出現‘龍化’現象，使言靈之力倍增，這可不太像是新手能用出來的。”

“兩年。”楚子航老實回答。

“這么說，你在接任獅心會會長之后不久，就掌握了這種技巧，這兩年來，你用過多少次‘暴血’，恐怕你自己都記不清了吧。”昂熱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

楚子航躺在枕頭上的腦袋微微點了點，沒有反駁。

“暴血是禁忌之術，它可以在短時間內強化混血種體內的龍族血統，但它的副作用是，可能會讓使用者突破‘臨界血限’。”

“禁忌之術之所以是禁忌之術，就是因為它們的存在太過于危險，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

“血統的強化，就像是高山上的滾石，一旦突破，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它會給你帶來極致的快感，讓你沉浸在‘無所不能’的假象中，直到徹底墮落成一個死侍！”

“一旦到了那一步，或許對你而言，死，反而是最好的結局！”

昂熱盯著楚子航的眼睛，說出來的話語卻是無比的冰冷。

“要開除我嗎？”楚子航低聲問道。

昂熱站起身，向著加護病房的門外走去：“這件事，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但如果被校董會察覺了，他們會怎么處理你，不必我說你也知道。”

“記住，不要濫用禁術。命，是自己的，要好好珍惜。”

……

教堂的鐘樓上，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了。

副校長腆著肚子坐在沙發上，雙腳搭在面前那堆滿了雜物的茶幾桌面上，手中握著一罐啤酒，只是斜視了一下大門的方向就不再理會。

來人小心地繞過滿地的酒瓶，在一地的垃圾中找出了一條稍微“干凈”一些的小道，坐在了副校長身旁的另一張單人沙發上，說道：“給我來一杯喝的東西，隨便什么都行。”

“你辦公室里有的是陳年好酒，跑我這里來蹭喝，昂熱？”副校長雖然這么說，但還是抓起一旁的一瓶純麥威士忌，倒了半杯遞給他。

昂熱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而后，開口道：“聽一下吧，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說完，他把一支錄音筆扔給副校長“守夜人”。

守夜人疑惑了一下，但還是按動了錄音筆上的按鍵。從中傳出的，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昂熱，另一個，則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你在那條高架路上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車，對嗎？”

“是的，沒有，只有風聲和雨聲。”

“說說那些影子吧，他們是誰？”

“他們餓了……他們渴了……他們在竊竊私語……他們……死了。”

“進入高架路的路口，你還記得編號嗎？”

……

守夜人初時還有些不解，但隨著錄音筆中傳出的聲音越來越多，對話的內容越來越詭異，他的眼睛也漸漸睜大了，表情變得無比嚴肅，就連身子，都在不知不覺之間坐正了，擺出了一副無比認真的姿態。

播放完畢，昂熱收起了錄音筆：“今天下午，我去病房探望了一下楚子航。因為火車站攝像頭錄下的視頻，我催眠了他打算問一問暴血的事情，沒想到卻聽到了這些。”